我若离去,后会无期。不知为何,每次想到这句话,心中会莫名的苍凉与酸楚。人的一生要经历太多的生离死别,那些突如其来的离别往往将人伤得措手不及。人生何处不相逢,但有些转身,真的就是一生,从此后会无期,永不相见。
2014年3月7日晚,坤送蓉到机场。她将怀中呼呼入睡的儿子交给丈夫,然后在他父子俩的脸上各留下了一个亲吻。小家伙离开妈妈的怀抱,瞬间哇哇大哭。孩子的哭声,撕扯着母亲的心。蓉心疼地说道:“儿子,妈妈三天后就会回来。你要乖,听爸爸的话。”她摸了摸孩子的小手,亲了亲孩子的脸蛋,然后才泪眼汪汪地离去。坤一边向爱人挥手,一边喊道:“表妹,你早点回来,我和孩子在家等着你。”飞机飞走了,他的心也跟着走了。
坤回到家后,看到了蓉的留言条。
“表哥,孩子自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离开我。这几天,他肯定会大哭大闹,你不准对他凶,更不准打他。否则,我回来后会‘收拾’你的。”
“表哥,我之所以不带孩子,是因为昨晚做了一个很不吉利的梦。我从不相信封建迷信,但这次为了孩子,我宁肯信其有,也不能信其无。”
“表哥,如果我真的有去无回,你务必要百般疼爱儿子;你务必要将我从记忆中彻底删除,然后跟一个既爱你、又爱孩子的女人重新组建家庭;你务必要资助六妹去国外治疗,然后为她和六弟补办一个隆重的婚礼。表哥,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即替我履行当儿媳与女儿的义务。”
“表妹呀表妹,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和孩子可千万不能没有你。”坤自言自语,同时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春眠不觉晓,他却彻夜失眠,不仅是因为孩子哭闹不止,更因想念妻子。坤和蓉自相识到现在,已经有19个年头了,这期间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分别,然而没有哪一次会像现在这样,让他提心吊胆、牵肠挂肚。
3月8日早晨六点半,坤给蓉打电话,不料手机关机。她应该在10分钟前就已下了飞机,她以前每次外出时,前脚刚到目的地,后脚便打电话报平安。可是这一次,却……坤越想事情越不对劲,为了排除心中的疑虑,他又给兰打电话:“七妹,你大姐到了吗?”“大哥,大姐乘坐的飞机,5个小时前就失联了。”她在电话中号啕大哭。天啊,爱人真的出事了,这一晴天霹雳,简直是要他的命。坤丢下儿子,疯狂地向机场跑去。“你们的人把我老婆带到了什么地方?你告诉我,快告诉我。”他抱着老总的肩膀,火冒三丈地吼道。他看着这个衣衫不整的中国男人,惭愧地回答道:“先生,我们正举全国之力搜寻飞机,相信很快就会找到,请耐心等候。”坤听到这句话,原本绝望的心已有了一丝希望。他除了等,已别无选择。
等的日子,真难熬。每天都是度日如年,每天都是以泪洗面,每天都是痛彻心扉。坤天天为爱妻祈福,可老天还是无动于衷。
20天后,马来西亚政府宣布:飞机坠入大海,机上人员全部罹难。坤听到这一噩耗,一下子就晕倒在了地上。
为何人间要有分离,为何人间有悲伤,为何相爱的人不能携手走到生命的尽头,不能在两个人的头发都白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牵着手一同离开?悲伤的故事对这人世间到底有何种意义呢,难道就是为了让人们承受困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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