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屋及乌,我自然向着南方,又兴奋的怂恿到:“大才女,莫忘啦,即或你上了青天,也是在咱们南方。我看呀,那就选南方雨哦。北方,那是雨么?一来就山洪爆发,摧枯拉朽,毁灭一切生物。倒是优胜劣淘,适者生存了,可要那样活着该多艰难,多别扭哇。
哪像我们南方雨?
稼轩的骨,柳永的肉,苏东坡的情,白居易的柔,整一个有情有义,温柔敦厚。这样的南方雨浇出的情人,必定更爱和更适合你……”
毕业啦,曾经的学友闺密天各一方,茫茫人海,闺密最后到底选了哪一个?不得而知。
可这南方雨却一成不变,绵绵的,细细的,柔柔的,仿佛在吟诵,仿佛在感叹,又仿佛在牵着人世间的千丝万缕,不疲倦地扯长,拈细,再扯长,再拈细……
徜徜徉徉,反手而立,我欣赏着悠长透明的雨丝,在天地间盈盈挥袖,悄悄弹拨……
寂静中,骨格清新的杜牧,由远至近,且行且唱: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只是清明己过,杏花己谢,为何这雨仍纷纷扬扬,淋沥不止?
沉思中,束衣方巾的李商隐,迎面而来,一脸神往: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时共剪西窗烛,却说巴山夜雨时。
只叹秋池盈盈,烛光明明,伊人为何还在旅途,风尘仆仆,风雨如晦?
抬头间,白袍飘散的王昌龄,单手拈笺,眉头悄皱: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只道朋友如衣,寒暖共知,千年如故,为什么总有别愁,相思之苦……
雨呀,你能悄悄告诉我么?
你就这样下呀下呀下呀,温温顺顺,缠缠绵绵,千年如斯。你可知道,你捎来多少情节,人间才有故事传说;你带来多少悲欢,人间才有十五月圆;你送来多少生机,人间才有历久弥新……
张开手掌,捏一把晶莹剔透,肺腹泌凉,再慢慢举到自己耳畔,我倾听着曾经的好友兼闺密,那遥远的神秘心灵的最后选择;因为,那最终的美丽,也有我的心跳和祝福。
前面突现人影,我睁大了眼睛。
时值傍晚,天光犹在,那雾茫茫的暮霭,却被纤尘不染的细绳,早早的牵着铺了过来。水在小道下喧腾,江在不远处拍岸,雨中,除了我,应该再没别人。
可是,迎面却踢踢哒哒的晃来了人影。
看看四下无人,想想那些毛骨悚然的传闻,我有些忐忑不安,抹一把湿脸,吸气,挺胸,收腹,捏拳,暗地做好了准备。
踢踢哒哒声终于响拢,四目相碰,悠然放松,原来是个抱着孩子的妇女。
不,确切的说,是个粗手,浓眉,大眼,肤色幽黑的女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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