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代替梦想的也只能是勉为其难。我知道,吹过的牛逼,也会随青春一笑了之……”校园的广播里响起了这首民谣。让我想起了那个夏天,与他初识的那个夏天。
那年夏天,我和他第一次相见,也是我进入高中的第一天。我报完名后,走出老师办公室。和大多数陌生人相见一样,我们互相看了眼,就擦身而过。
第二天早上,正式上课。我还是保持着童年以来,就有的,赖床的好习惯。妈妈聒噪的声音,从门缝钻进来,像小鸟在我耳边唧唧喳喳的叫。
我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慢手慢脚的穿好衣服。在妈妈的催促下,吃完早餐,背着书包,骑上自行车去学校。隐约听见妈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瞎玩……”
我出生在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爸爸是一家公司的经理,妈妈是家庭主妇。爸妈对我的管教一直很严格,从幼儿园到现在上高中。他们一直期望着我努力学习,将来出人头地。我也不负众望,好像除了赖床的毛病外,我在他们眼里就是完美的。
除了那一次。我初中时,因为和班上几个同学,去附近的黑网吧上网,被老师得知,又辗转到妈妈的耳朵里。当我回到家中,妈妈给了我一耳光,罚我跪搓衣板。
这之后,我就真正成为了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爸妈眼中的好孩子。
“嘿!我叫李伟。”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侧过头,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少年。他乌黑的头发下,是一张帅气的脸。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眉毛。他上身披着牛仔衣,下身是牛仔裤,有两个破洞。脚下一双帆布鞋。
高高瘦瘦的他,眼里似是有一道光,那是像我这种乖孩子所没有的。我觉得我和他很难成为朋友。
他笑着继续说“我们昨天见过。如果我没猜错,我们应该是同班同学。”
“噢!我叫戴帅。”我回了声,淡淡的。因为对不熟悉的人,我内心总有着一种戒备。
“太帅,你也不帅呀!”他哈哈大笑着。
我没有回答什么,因为我是没有他帅。他意识到什么了,和我道了个歉,然后没再说什么了。我们肩并肩的骑着自行车……
我们到了教室,如他所预测的一样,我和他是同班同学。让我有些庆幸的是,老师把我安排在第一排,而他在后面几排。因为是重点班的缘故,同学都好像很乖巧,但他除外。
课间休息的时候,同学们都在教室里学习或休息。他来到我桌前,邀请我去打篮球。我摇了摇头说“我不会。”篮球这运动,我只会简单的投篮。
他拍了拍胸膛说“这个好办,我教你。”
我找了个数学课有一道题不懂的借口,把他打发走。
有时候,在上学的路上碰到,打个招呼,没有下文。我们就像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人,活在各自世界里,找不到能交叉的路口。如果不是那天……
那天下午和往常一样,我出了教室,去自行车棚取车。三个青年围在自行车棚边,衣着和发型有些非主流。我走过去,心里想着他们不会找我麻烦的。果不其然,他们看到我过去,慢慢围了上来。
“小子,交五十块给我们,不然你今天别想走。”红毛非主流说道。像我这种从小都没打过架的人,只得乖乖听他们的话,何况他们人多势众。
我准备把我的全部家当二十块钱,交给他们。有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戴帅别把钱给他们。”我转过头,原来是李伟。
“小子,你也敢管我们的事。”绿毛非主流的手,就要往李伟头上甩过去。
李伟一个反手,把他的手抓住。然后一脚飞了过去。绿毛在地上哀嚎起来。
旁边的我,惊呆了。李伟难道是少林的俗家弟子,我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这时,红毛和黄毛准备一起上,李伟着实受了黄毛一拳,但红毛已失去战力。
一直到李伟单方面结束殴打三个非主流,我整个人都还在懵逼状态。
“别傻了,走吧!”李伟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放应过来。
我们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李伟,谢谢你了。你没事吧?”我有点愧疚的说道。从开学到现在,我对他的态度一直是,唯恐避之而不及。
“没事。我初中打架是家常便饭。”李伟大大咧咧的回道。
然后,一路上都是他在讲。从他的言语中,得知他初中时,爸妈离婚了,他跟了他爸爸。那段时间他开始回家很晚,到后来干脆不回家了。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抽烟,喝酒,打架,都干过。有几次,他爸爸来找他,让他回去,他没有同意,然后他爸爸给了他一些钱。之后,他们在一次去找别人麻烦的事件中,他用铁棍把那个人的头打破了,流了很多的血。因为那个人家里有些关系,让警察介入了这件事。结果他那些狐朋狗友把他出卖了,他在拘留所待了一周。他爸爸交了赔偿金,把他带了出来。从那之后,他就没有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了。
原来是我一直把自己心里认定的他的形象,强加在现实的他身上。认为他是那种坏坏的学生,而他只是曾经误入歧途,现在已经改变了。想到这,我有些内疚。
我开始和他一起上学,回家,打篮球。一起谈喜欢的电影,明星;喜欢的摇滚,乐队;还有各自的梦想。他说他要去北漂,时间不确定。而我只想着,按爸妈给我安排的路线走下去。
“你是不是喜欢陈妍?”他在我旁边问道。陈妍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一个热情开朗,美丽大方的女孩子。也是我们班的班花。
我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这他怎么会知道,有点像做贼心虚的说道“怎么可能,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喜欢就喜欢咯。这么简单的事,我帮你去追她。”他脸上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就这样,在他的怂恿加鼓舞下,我开始给陈妍写情书。当然,是他去送的。几周过后,陈妍答应和我出去。
我向李伟求教,该带陈妍去什么地方呢?他说他有个秘密基地,是一个废弃工厂的楼顶。以前他住在那边,他不开心的时候,都要去那喊上几嗓子。然后,等自己平复下来,再回去。
我们约好周六,我们三个人一起去那。我们扶着栏杆,我站在中间,左边是陈妍,右边是李伟。
“戴帅喜欢陈妍。”李伟用他最大的声音喊道。
我看了一眼陈妍,她脸蛋微红。我接着喊道“我喜欢陈妍,陈妍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陈妍点了点头。我拉住她的手,心情激动不已。
然后,想用眼神示意李伟,谢谢他。可是他正望着眼前,那密密麻麻的城市建筑。
高二快结束的时候,又是夏天。李伟和我说,他要走了。他有高中毕业证就好了,不准备读高三了。我很想挽留他,可是人各有志。何况他的世界与我本来就不同,我们有各自的梦想,走在不同的道路上。他说他会给我写信的,让我好好学习,考到北京来。
他走的那天,我和陈妍去火车站送他。他却是最潇洒,连头都没回。也许他眼里正藏着几滴泪水。
不久,我和陈妍早恋的事情,被班主任知道了。双方的家长被请到学校来,彼此闹得很不愉快,也没争出一个所以然。我和陈妍的关系,因为这件事。越来越淡漠,直至分手。我却没有那种本该有的悲伤。
分手后那个周末,我一个人跑到那个我们三人,曾一起去过的那个楼顶。眼前那密密麻麻的城市建筑,令我想起了李伟。他还没给我写信呢,是他忘了吗?还是他在那边没有安定下来,连写信的时间都没有?
想着想着,我喊道“戴帅!你要像李伟那样,为自己而活!”待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又回到了繁忙的学习之中。
高考结束后,还是夏天。爸妈想让我去师范学校,毕业后回到他们身边。但这次我没有听他们的话,我选择了一所经济学校。只是因为我喜欢,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在等待大学开学的那段时间,我曾接到一个电话,是李伟打来的。先是恭喜我考上大学,然后他说他已经成了一家酒吧的驻唱歌手,现在准备玩乐队了。
听着听着,李伟在那边挂掉了电话。我内心的波澜,久久没有平静下来。
感谢我生命中出现了这样一个朋友,他改变了我原来的生活轨迹,让我明白人是为了梦想而活着。若不是他的出现,我可能读完爸妈安排的师范大学,然后回来教书。找一个同样是教师的女朋友,结婚生子。然后,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我也知道,人应该有梦想,更要去实现梦想。我会在这条追梦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即使前路看不到光明,也决不后退。
我会记得那些夏天,纵使它们只是在我的记性中回不去了,我们的青春也永远不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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