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的秋天来得比较早,去得比较迟。
我的家乡地处赣南,四季变化并不分明,这不,已是深秋时节却凉风习习,细听之下才发觉,蛙鸣已依稀,蝉鸣已悄然,桂花已失了浓香,这才恍然:冬,已不远了!
走在家乡的小路上,高起低伏的稻田里,荒草已逐渐枯萎,蔫蔫地耷拉着,随着秋风的吹拂而佝偻。但荒草佝偻下去以后才明白,想要重新直起腰杆,唯有等待明年的春风。
有几只不愿过早冬眠的青蛙受惊于我的到来访,慌乱地从这边的荒草逃窜向那边的荒草去了。
但低空飞翔的鸟儿却认定这儿就是它们的家,自由自在地穿梳于林间田野,憩息于枝间屋檐,各自吟唱着它们自编的歌谣。
水沟已然干涸,因为它们已经完成今年的灌溉。
田里地头大片的荒芜告诉我:即使不种庄稼,人们也再不愁吃喝。
狗儿放肆地在田地间疯狂,惊起了隐藏的野鸡和白脸鸡婆(一种重达半斤的大鸟),便兴奋地狂吼着,一会儿追赶这个,一会又追赶那只,结果哪只也追赶不上!它才极不情愿地认识到四条腿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一对翅膀。
我信步走上小山。
这儿的山不高,山势也不奇。清一色的黄土包连绵起伏着,都被各种植被染成了翠绿。
松树和杉树是主要树种,它们的个子也显得出类拔萃而格外地张扬;在深秋的风吹下呼啸生响,宛如一首气势磅礴的大合唱。它们也许宣告它们不畏惧春秋冬夏,也许在告诉身下的低矮植物不要对秋风害怕。
我的家乡原本贫穷,因为地处赣湘粤交界处的群山包围之中,交通极不便利。但自从九十年代初以来,勤劳的人们用智慧和汗水凭着手中的锄头征服了这块红土地,让脐橙在这一带欣欣向荣到荣获香港脐橙博览会金奖。由此掀起了开天辟地的建设高潮,使家乡的面貌日新月异,逐渐步入小康。
此刻我已走到山腰。
山腰是脐橙和树木的分界线,往上是树林,往下是清一色的脐橙。
九月初的脐橙尚未熟透,青涩和叶片同绿,稍远望去全是绿油油一片。只有走近才辩得分明,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熟透的脐橙有一股绝妙的醉人香味,犹胜桂花之香;更不是任何人造的香水可以比拟。倘若放置一些果儿在房间,会香飘整个房间而经久不息,让人如沐春风般清新舒畅、如醉如痴。
家乡的深秋不但是收获的季节,更是纯静的天堂。
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远离一切人为的污染。使风儿更加纯洁、让心灵愈加宁静。
大自然是公平的,她持之以恒地装扮她的春秋冬夏,便如人们应付季节而装扮各自的衣裳。她不会错过每一个角落,也不会刻意让哪个季节停留。
我感叹着大自然之神奇的时候,不竟又对山下荒芜的土地感到揪心!
——荒芜源自于自然灾难的入侵(一种木虱性感染病,被称之为黄龙病),而绝非果农的懒惰。也许三五年过后,脐橙的英姿会再一次站满每一个角落。
我继续登上山顶。
山顶的秋风已变得微凉,劲儿也远胜于山下,使得树儿更低,植物也更稀少。可这却更利于目光远眺,把偌大的家乡面貌尽收眼底。
山背后也是类似的装扮,树木和脐膯平分了秋色,只是山脚下却是广大田地的水源、西山水库。在秋风吹拂下,碧绿的水面微波荡漾,如果走近水面,必然会惊动隐蔽在暗处的水野。
我被深秋的凉爽美丽了心情,便仰卧于山顶,看蓝天下白云变幻,听鸟儿在林间高歌,享受秋风无比温柔地轻抚,顿觉所有的不快和颓废都已烟消云散,继而随秋风远走。
是啊!人之一生,不如意处自古难免,何不抱着自然之心,将名利和荣辱看淡?
已经过去的岁月,不管其艰辛困苦、抑或一帆风顺,都是我们的一段历程、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我们从中寻找不足处,反思其功过和得失,才会发现所得并不仅仅局限于物质和地位,更要看重精神和思想上的成熟和升华。
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在何时何地都能赢得世人的尊敬乃至流芳百世。反之,一个灵魂肮脏的人即便获得整个世界,也赢取不了一点人心,最终只能是遗臭万年。
珍惜现在的光荫,努力完善过去的不足,这样的人生才会感到充实,也才能真正地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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