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秃子只要自己吃饱了,全家都不饿。
原来的张秃子并不秃,头顶着些许枯萎的如他家那条老黄狗尾巴毛似的毛发。
原来的张秃子也曾娶有婆娘,如果那个婆娘也象张三媳妇那么会生崽的话,他也早已子孙满堂了,何至于如今的孑然一身?
-----但那终究是原来的事情了!
张秃子如今是十足的秃子、真正的五保户主。
成了五保户的张秃子好说歹说再搭上弯腰作辑,就差叩头央求后,总算爬上了最后一辆进城摸奖的手扶拖拉机,车小人多,一个巅波,都极有可能让嘴脸贴上屁股。那狐臭口臭以及汗骚味儿总算在吹拂的风中散去了,大家的精神气儿都格外的亢奋。
-----十万的大奖啊!够盖一幢楼房,够娶二房媳妇!
美丽的幻想让他们一个个都自以为自己即将成为财主,直恨不得给拖拉机装上翅膀,好让美梦早一刻成真。
拖拉机咆哮着怒吼,那浓浓的黑烟一个劲地从烟囱冒出,像头发狂的公牛在路上狂奔。拖斗颤抖着拼命地摇摆晃荡着,让上面的张秃子他们不得不寻找一切可以抓紧的边板或横栏。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要是抓不稳被抛掀下去,用屁股想都能猜到后果。
但亢奋让他们根本停不下来,一个个扯着嗓门高声叫喊着,描绘着中奖后的宏伟蓝图。
鬼门关十八面终于被他们穿过,他们仿佛根本无视山道的险恶,也顾不上对二狗他们坠亡的怜悯,个个如急红了双眼的赌徒。
张秃子随着同伴很快便溶入了摸将奖大军的人潮,便如溶入大海的一点水珠。
身揣二十元大钱的张秃子眼看着同伴们一个个从兴奋摸到紧张,再从紧张摸到失望,最后终于从失望变成绝望了。才颤抖着排出十元大钱,二元一张的奖票一次购得五张。
绝望了的同伴们的心早已转向了饥肠打豉的肚子,最后才发现所有的同伴都已粮尽弹绝----唯独张秃子除外!
在同伴不屑和讥讽的嘲笑中,张秃子刮出了现场当天唯一的一个足球!
同伴疯狂了,现场沸腾了,张秃子-----不,张三元!张三元先生一瞬间从秃子三元变成了十万元张大老板!
激动的张大老板云里雾里般飘着被拥进了酒楼----县城最好最贵的天堂大酒店。
倘若不是服务员的指引,也许他们谁也辩不清南北的大酒店的某个包厢里,开始上演着一出别开生面的闹剧。
饭已大饱,酒已半醉的时光里,张大老板、张总的虚衔美得张秃子合不拢嘴,不管谁的敬酒一概来者不拒。
很快地,张秃子便觉得眼神开始飘了,看什么似乎都多出个虚影。头颅内出现了小棒槌似的击拍,但神智依然清醒,精神依旧亢奋着。
这个说要给张总牵线娶个美娇娘,那个说要联合张大老板弄个小厂坊……
所有的赞美奉承都需要举杯相敬,张秃子拼着老命喝完杯中酒后,双腿一软,像烂泥一滩轰然倒塌……
当沉浸在激昂情绪中的同伴发现不对时,赶紧用最快的速度送往医院急救。不多久医生出示病人死亡通知书:酒精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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