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许婷带到了鹿港小镇我的出租屋内。鹿港小镇是典型的城中村,由于交通便捷与房租低廉,便成了很多初入职场、收入不高的年轻群体的聚集地。我一直想在这高楼林立的都市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离开鹿港小镇,撕掉身上无形的标签,而自己惨淡的经济状况与现实的高房价不容许去奢想。
许婷到了我的出租屋之后哭得不可收拾,惹得楼下的房东向我的窗口吼道:“死人了吗?哭什么,打扰别人休息!”
许婷停止了哭泣,默然坐在折叠椅上,一会儿打起了电话。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听得很清楚她在和一个男人通话。
“是在和你丈夫通电话吗?”
“不,我们离婚后就没有联系过——这是一个朋友。”
“嗯,我先睡了,明天还要到上海出差,早上六点就得到火车站。”
我将空调调到适中的温度,然后躺在床上掏出手机设置了闹钟,又浏览了一下当天的新闻。许婷静坐在椅子上,像是无形的空气似的若有若无。
许婷到淋浴间去,隔着玻璃推拉门向我抱怨没有浴巾,然后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她的身影在淋浴间晃来晃去。
我是被许婷惊醒的。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抽走了我脑袋下的枕头。她枕着枕头斜躺在床上,将我挤到床沿上。
“哎,你像个女汉子!”我笑着说。
“不是像女孩子,我本来就是女汉子!”
她说着紧紧抱着我,我闻到她淡淡的体香。我难以控制自己,就吻起她的脸颊,揉捏着她的肌肤。她心醉神迷的样子,任我摆布。一股快感犹如涓涓温泉浸遍我的全身。
翌日天蒙蒙亮我准备出发到火车站。许婷还在酣睡,露出一张睡脸和一双白嫩的胳臂。我走到床前望着她,发现她十分憔悴,恍如她只是一抹幻影,我用手轻轻一碰,她就会化为乌有。我在心底默念莎士比亚《哈姆雷特》里的一句台词:“脆弱啊,你的名字叫女人!”
我吻了一下她,然后关上门走了。她仍然在睡梦里,毫无察觉。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和同事们才到上海。我们随便找了个家宾馆,稍作休息之后便到商业网点进行调研。傍晚的时候哗哗啦啦的下了一阵雨,接下来整座城市沉浸在濛濛细雨里。我和同事们早早收工,到一家餐馆,点了红烧肉、红烧狮子头、糖醋小排骨等一大桌子菜肴。
吃过饭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我们回到宾馆。我和刘超杰住在一间双人房里。他喜欢讲荤段子。他坐在椅子上,嘴里叼着烟卷高声讲道:“我上次住宾馆,夜里寂寞难耐,就给前台打电话:‘最便宜的小姐多少钱?’前台说:‘一百,但是丑哦,漂亮的五百。’我说要丑的。小姐来后,我让她裸坐在沙发上,自个儿到床上睡去了。小姐不解地问:‘叫我来干嘛?’我说:‘房内蚊子太多,让你来吸引蚊子!’。”
我听后哈哈大笑,完全没有了睡意。刘超杰说完不久便呼呼大睡了。
雨不停地下着,点点滴滴在夜色里滑落。城市的灯火如同盛开的睡莲,一朵一朵在雨夜里浮动。我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禁想起许婷,想起我和她的过去。她此刻在干什么?或许正睡在我的床上,或许在这雨夜里彷徨。我掏出手机,在电话簿上搜出她的电话号码看了看,却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给她发短信。她的突然出现,让我如在梦里。
我和同事出差回来刚出火车站口,许婷像是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咱们回家吧。”说着挽起我的手,然后和我的同事们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我那三个同事朝我做鬼脸,说:“原来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还天天喊着单身,鄙视你!”
我和许婷一起回到了我的住处。我发现瓷砖地面被拖得油光锃亮,被子被叠成了整齐的豆腐块,桌子上的书籍和电脑整洁有序,并且桌子上多了两盆仙人球。我已经习惯了杂物凌乱的环境,一旦进入整洁的环境就如泥鳅从淤泥到了清水里,有点不太适应,不过那一刻我真的感动了,有了回家的感觉。我所梦想的家,是有人在为我守候,守候柴米油盐与阴晴冷暖的幸福。
许婷的手仍然紧握着我的手,我的手心里冒出很多汗。
“今晚我请你去吃麻辣香锅去。”我说。
“你也太小气了吧,不过我喜欢吃麻辣香锅。”
我与许婷在鹿港小镇的小餐馆吃麻辣香锅,两人吃得很饱也很开心。吃过之后,我们在街道上散步。
小镇的夜晚很热闹,街道上的红男绿女熙熙攘攘,两侧摆着很多卖水果、小吃、衣服、电器等东西的地摊,音响夹杂着小贩招徕生意的吆喝,十分嘈杂。那些工作了一天的年轻人在街头随便吃些东西,然后回到出租屋里,给朋友打个电话,或者在网上聊天、看视频,打发夜晚的时光。
我和许婷回到我的出租屋之后,我们像两条鱼黏合在一起。夜晚变得骚动而美妙。
晨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整个房间闪耀着明亮的光线。闹钟的铃声响起,我从酣睡中被吵醒,伸手将手机闹钟的铃声关闭。许婷还在睡,一只手放在我的身上。我将她的那只手臂轻轻移开,然后穿上衣服去洗漱。
“我再睡一觉,就起床去参加一场面试。”许婷翻了一下身子,眼睛没有睁开。
“哦,什么公司?”
“一家汽车配件公司,我要去应聘销售主管。你挣那点儿钱,勉强养活自己,根本养不了我。”
我苦笑一下,提起皮包,说:“我得走了,又要迟到了。今晚七点钟回来。”说完转身就走。
鹿港小镇的站牌旁站满了人。一辆公交车驶过来,一群人像汹汹的波涛迎过去。公交车门啪嚓一声打开,人们纷纷往上面挤。一个女人的豆浆和包子被挤在车下,被后面的人踩成一片烂泥。公交车上的过道上都挤满了人,人们歪歪斜斜、摩肩接踵地站着。司机师傅一个劲儿的喊:“前面的人往后面挤挤,让后来的人上车。”于是过道上的人一寸寸的后移,挤得后脚跟不挨地。车门啪嚓一声关上,没有挤上公交车的人只好等下一班车。
我每天坐公交车上班,挤到公司的时候简直挤掉几斤肉。刘超杰的老婆开有女士内衣店,他热心地向我推销各种女士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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