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过春节,总会想起一些陈年往事,就像长在身上的汗毛,虽然稀疏,但总是挥之不去。
我和文平、文祥、亚同、永春,是邻居,又是小学、初中的同学。从记事起我们几个就在一起,儿时的贪玩,玩得是天昏地暗,我们五个莫不如此;而不论我们玩什么,几乎都能志趣相投,打木猴、丢沙包、跑城、踢毽子、捉迷藏、斗鸡、打土仗、打雪仗,统统被我们拿下。小学时各自又有一些逸闻趣事,只是现在有些淡忘,叹息不能一一道来。后来初中毕业,文平、文祥选择步入社会,而此时亚同又比我们几个都低一级,只有我和永春,继续留在学校,远去平南上高中。两年后,亚同也选择提前进入社会替家人分忧,我和永春已经到了高二,而文祥去了兰州学医,文平南下广州;再半年,我家里出现前所未有的变故,家道中落,自此一蹶不振,好长一段时间待在家里耗着,后来永春和小刚、海龙乘雨来家里鼓励我,催我继续上学;而此时文祥、亚同和文平都远在异地。后来我还是鼓起勇气上高三去了,但是效果明显差了许多。这段时间我也无暇顾及他们三人的情况,依旧陷在晦暗的泥沼里,永春那时学习状态良好,有望在高考中摘取桂枝;高三下半学期我遇到了点小麻烦,都是一个女孩子在中间掺和的结果,所以我和高一的学生打了架,事后我知道是班的一个男生因为妒忌,所以大打出手,但还是不能影响我什么,至少当时只觉得他如此可笑。随后临近高考,我提前去了考点所在地,于是遗憾产生了,我没有参与毕业合照,后来小刚给我一张缺少我的毕业照,感觉很揪心。高考失利,情理之中,意料之中,没什么大不了,继续来过就是。所以继续上高四,永春和我不一样,虽然也选择了高四,他是看不上师院的非师范专业,我是跟填报高考志愿无关。那时依旧没有他们三人的消息,虽然我和文祥偶尔也会联系,但是毕竟“道不同,不能相谋”,时间就这么过着,像无情的刻刀,留下了什么,又遗失了什么,青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再后来我上了师院,而永春不幸与填报高考志愿无缘,悄然消失。大一时,我有了去兰州的机会,便了解了文祥所从事的,也开始和他不间断地联系,谈心什么的;此时文平和亚同匿迹依然。大二时,永春彻底没有了消息,自此直到大四我毕业,偶尔也是听别人说起,但无论如何,都不曾相见;其实从小到大,他的家人对他的严加管教有些畸形,譬如我们五人相约一起喝酒,他便每每缺席,很简单,他的家人只是说喝酒影响记忆力,话虽如此,我们又怎能不懂,只不过是说“孩子学习好,你们不要带害他”,次数一多,难免叫我们三人厌烦,所以以至于后来聚会,就都是我们四人,只是席间偶尔会为他感叹几声;现在想来,他与我们的分道扬镳,不是某一件事情所造成的,而是从来就有的,根深蒂固。大三时,文平和亚同都出现,时不时联系,嘘寒问暖,电话里每每聊上几句。当然文祥因为我假期经常去兰州的缘故,接触频繁。大四时,与文平见了一面,尽管短暂,亦不免叫人情难割舍,从深圳往返天水,十五天的假期,不管怎样都是匆匆而来,匆匆带过,坐一起吃个饭,更多的是熟悉的陌生感,以及莫名的悲伤;一个月后,亚同也回到天水,七年后的重逢,难免叫人手足失措,但是当面对面时,却又是如此的熟悉、坦然,谈笑过后,互诉了一番经历的坎坷,以及时代变迁所带给我们的时运不济,蓦然间,一股哀愁涌进心头,看着他这般憔瘦;他也是十五天假,来回在深圳和天水之间折腾,能不叫人担心,但毕竟是大丈夫,交往自然爽朗,不会有眼泪和啼哭,就像曾经飘在田野上空的微风,他轻轻地来,又淡淡地走了。之后一个月,文祥带着媳妇归来,我们只是从一个车站聊到另一个车站,毕竟时间匆忙,所以不容有太多的冗余地举动,简单地经过这里而已。
好想当年,在老家的土炕上,兄弟们围坐一圈,激烈地争吵着,用扑克牌决定着喝酒权,然后在情愿与不情愿间,该喝倒的喝倒,被没喝倒的照料,喝倒的不代表酒量不行,没喝倒的也许是喝着喝着酒没了,于是侥幸没喝倒。今晚在我家,明晚在你家,后晚在他家,不管谁的家,都好像是我们的家,在谁家摆一摊,都是摆摊,不分你我他。满满后半个腊月和前半个正月,都是在巡回喝玩,不管谁的家人,都和自己的爸妈无甚两样,或许酒风都正,至少不曾出现过大的问题,哪怕出现问题,都在应对能力之内;直至过了元宵节,年味淡了,便渐渐收敛一些,开始准备寒假作业,你抄我,我抄他,他抄他,二月二一过,一般就回了学校。多烂漫的青春期,但是步入青年之后,兄弟四人四散分开,天涯各一方,再聚首,何等难?至少在我高三、高四、大学四年,这六年的时间里,因为种种原因,我们经常缺席,不是你不到,就是我到不了。
兄弟们,何时才能再聚一起。我想我们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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