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伏天,老百姓忙完农活之余,总会想门路掐些多余的钱来补贴家用,特别是盖房,娶媳妇,生老病死一类的大事,总要为这积累些资本,活得甘为人中人,不然,不会有那么多城市农民工,不计劳动强度,不计报酬,知足安乐地挣些辛苦钱。
我曾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河庄,有那么一对夫妇,男人姓刘,每逢这个季节会收购壁虎卖给另一个中介者,他不明白,所有参与捉壁虎的人也都不明白其用途。30元一斤的价位很是诱人,因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外出的男女老少,商议约好,每晚18点准时集合刘家在刘一辆自己组装改造的四轮车的后面,能坐几十人的大铁皮围成的车厢里,他们一个个紧挨着拥挤里面,坐在自己拿来的厚衣上(夜凉了穿上),有时就在附近几十里的邻村,有时跑到几十里外甚至百里外的乡村。
第十天的凌晨6点,他们便在车停放的地方集合,各自拿着自己的壁虎坐车回到刘家,称重给钱,运气好的有经验的,又脑子活的,一夜能捉二三斤,有的捉得少的不足一斤,多的总是喜滋滋地拿着钱,有显炫耀地,忽略疲劳地归家,有个别少的很显疲惫地,步子迟软地拿着那一点点换来的票子回去。大多数人心态还是比较平缓的,也许在他们潜意识中,从没有用一夜无眠的、辛苦的代价和钱的多少来衡量的,他们要的只是那一点点满足,可以多给孙子或儿子买件廉价的衣服或质量低劣的零食。
说起他们的“惊险”,每个人都是淡化苦辣,以优胜者的姿态津津乐道着常有的“传奇”。
50多岁的李大爷总是拿这件事作为他能力的资本的。那夜他运气不够好,24点了,才得到几只很小的壁虎,视线明显减弱的他正失望地拿着手筒在一条小过道的墙壁两边晃动,一只大壁虎正静卧一家平房顶的护栏上,他兴奋地想办法诱惑它从高向低爬,以方便他捉,可它和他捉迷藏似的径直爬上房顶,他借手筒的余光看见这户家的木梯子就在大门口,他悄悄地搬过来,小心地爬上房顶,终于看见了那只正似乎等他的壁虎,他迅速用手捂住放进袋子里,就要返回,这家的狗狂叫着沿着院子中的楼梯向上窜,与此同时,这家人惊醒,也正开房门,大喊着“有贼!抓贼!”李大爷惊出一身冷汗,快速跳下木梯,正要逃离,这家人已开大门出来,所幸狗没有顺梯跟下咬他,否则……李大爷急着说“误会!误会!他是捉壁虎的。”主人弄清楚他的东西后,又见他年高,疲惫的可怜样子,没说什么地让他走了,而年轻力壮的张哥被发现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被狗咬伤不说,壁虎还被这家人放掉了。他们之中最不幸的是王哥,这家主人抓住他不放,并报了警,他在派出所蹲了三天,经过多次教育才出来,但这并没有让他们放手,他们每晚仍悄悄地、偷偷地干着。
也就在他们这样的一群人的捉捕下,壁虎的数量越来越少了,和壁虎一样命运的青蛙少了,鸟类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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