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在宁师,在一种单纯 可近乎残酷的时光里,在一种仰望和抬头的姿势里,想着不可接近但又格外真切的未来。我在想那个夏天里看不见整片阳光的学校,在想我应该对自己的时光做个总结,回忆,伤感,然后笑着开始全新的旅程。
2009年,去学校的最后一晚,我站在我家楼顶上,观望着星光闪耀的夜空和偶尔出现的孤寂的孔明灯,夜风微微扶面。我看见曾经的时光在掌心中翻涌,升腾,最后归于平静,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和似水般温和的年华。而天使从头顶飞过,没有声音。
2009那些在我生命中绽放过的花朵,那些在我头顶飞逝而过的流星,那些曾经温暖的笑容,明亮的眼神和善良的任性,一切成为了我难以抚平,难以忘却的纪念,带着这些,我离开了瑞金,奔赴宁都师范。以前,我总喜欢在旅途上认识不同的人,大家开心的说话,而现在,我只希望拥有自己的隔膜,在梦境中走完我旅途。因为我越来越不明白,那些风雨中的灯火,飞逝而过的站牌,陌生的面容,喧嚣的车厢,延伸的道路,寂寞的飞鸟与我之间,究竟谁是谁的过客,谁是谁生命中的点缀。
2009年的冬天,我多了很多新朋友,也失去很多旧朋友,终于相信那句很残忍的话,''身边的位置只有那么多,有人进来,就有人不得不离开。'' 这种感觉就像一大群人手拉手快乐的向前走,一不小心弄丢一个人,一不小心又弄丢了一个人,一恍神,一刹那就发现旅途上只有自己在东张西望了。
我们同住305宿舍,宿舍里10张床,5张上铺,5张下铺,我这人天性懒,抱着减肥的决心,做着增胖的事情,所以我选择了一张下铺且靠角落的一张床,不过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夏天那是蚊子的家,而我以食物的身份误闯了。2009年,我认识的新朋友雪英 肖肖和福清。
雪英是一个内向的孩子,这是在她成为我的朋友之前我对她的所以结论,美丽而内向,仿佛是以一种抗拒的姿态存在,安静平和,与世无争,如一片安静的湖泊,我喜欢这样的存在,似乎在她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我不该走进她的世界。和她在一起时,不管在什么地方,别人都可以看到两个不顾形象大笑的疯子,不知道是她以前藏的太深,还是原本两个内向的孩子相互碰撞产生的火花。在图书馆,我们一起看笑话书,在网吧我们一起看《爱情公寓》,不理会别人的眼光,笑得一塌糊涂,笑完收拾起情绪,继续看,再继续笑。在教室里,在宿舍里,在操场,我们把日子过得没心没肺,欢声笑语。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日子,我把这样的日子 折叠后装进了年代的信封,用时间密封好,再也拿不出来了,因为谁都无法忍受伤口撕裂的痛,经管里面装着欢乐的幸福。
我们学校有很多大片大片的树,我和肖肖总是行走在这些翠得像背绿色墨水浸染过得树下,看树影斑驳,听知了欢快地唱歌,然后把一个又一个的瞬间藏入手机中。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喜欢上抓拍美的景物,我知道怎样用拍摄方法和后期技术把图片做到最美,只是,我不明白这样预示着什么。
福清喜欢对极好的朋友说''滚'',那是一种特别爱的状态下才会有的撒娇方式,我已忘记何时接触到她的,但事实上我们是朋友,却不是那种可以手挽手到大街上疯的朋友。
2009年,似乎真是一个时光的新层,我对自己的过去开始割裂,如同一种背叛,我将那个忧伤寂寞的孩子孤独地留在18岁,将那个怕黑,怕人多,却又怕孤单的孩子留在那片黑色的大地上,然后一个人如同夸父一样朝着成长义无反顾地奔去。我忘记了曾经的朋友钟艳芸,杨青云和杨小芳,忘记了曾经无法无天的日子。
2010年,我刚刚从家里回到学校,一路上车水马龙,满城的物质在我眼前飞扬不息,就像杜拉斯的物质生活。突然想起钟艳芸,只是她在瑞金一中,而我在念宁都师范,念的几乎要绝望了。
2010年,第二学期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我的生活平静地向前奔流,如同一条黑色的河流,而且日复一日地继续。我们喜欢凌晨在宽敞且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游荡,高声呼喊,大声欢笑。我,雪英,肖肖,温丽萍,我们四个总是在每天有逛不完的街,在宁都的商场,公园频繁出没,在我记忆里,那段时间像幅明亮而抽象的油画,色彩绚丽,光线明朗,直指人心的纯粹快乐,为肖肖的纯真,为福清的真诚,为雪英的热情。
2010年,日子日复一日的继续,临近考试,我们每个人像是被机器控制的木偶,从宿舍到食堂,再到教室,然后,反反复复的做题目,只有偶尔看着从树上飘落到肩头的树叶才能证明我还是我。
2011年,我走在长满竹子的校园竹林里面,偶尔会看到银杏树叶从梅江边上飞来,我捡起它,带它走便整个校园。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游便整个拿宁师校园了,搬迁通知已下达,我们就要奔赴赣州了。我喜欢''赴''这个词,就像英雄上战场一样壮烈。2011年,晚上,我和肖肖,雪英游荡在宁都的大街上,走在梅江桥,在过灯火通明的工地,走过安静得像要闹鬼的梅江公园,走过一家家还在营业的超市,细数他们一家家的关门,然后我们一起去网吧,玩到天亮。走的最后那天,我甚至没有对她们说再见,我早上6点钟就就离开了,话别了校园那颗最大的樟树。我买了最早一班的火车票,而买好后我被告知火车晚点。离开时我觉得我像处在一个梦里一样,整个宁都没有留下一丝我的痕迹,但我喜欢这种感觉,它让我觉得自己干净得像个死了很多年的人。
2011年,新的学校很大,而且刚建起不久,就像一个完美的工艺品,就等着作为第一拨学生的我们去糟蹋。新宿舍比原来的更大得多,却只住了6人,没一个是我原来宿舍的人,所以不能再跟原来无所不谈的朋友一起聊天到天亮,然后睡觉到天黑了。
2011年,媛南和我有一样的悲哀,她是带着目的来的这所学校,而我也是,但那东西,对于我来说是不能称为目标的,最多希望,悲观一点,应该说是梦想,我们只不过在证明我们的梦境能否能成真而已。我拉着媛南说:''走,我带你去逛校园。'' 还没半个小时,我们就华丽丽的迷路了,然后我们就在陌生的地方看陌生的风景,直到慢慢的熟悉。
2012年,现在的学校没有宁师那么多树,没有翠绿的竹林,高大的樟树和清香四溢的白玉兰,但这里开满了整个山坡的樱花,花瓣随着黑色的风飞便整个学校,无声地落满了地面。像从很远的地方来,带着一些无法听懂的暗示。
我和媛南整日整日的粘在一起,其实我们很像,我不只一次这样说,我们都喜欢文学,喜欢写作,喜欢动漫,喜欢炫舞游戏,甚至喜欢同一地方的人。我们最常去的便是网吧,一坐一整夜,我们在游戏里面比赛看谁先泡到那个装备夸张到爆的家伙。我也不再在网吧看《爱情公寓》,不再笑都引人注目。
2012年,我和媛南喜欢游遍整个校园,再坐在山坡上看樱花盛开,听学弟学妹畅谈自己的未来,然后我们开怀大笑,笑得一脸落寞,像被父母抛弃的孩子。2012年,这个学期结束,不,应该说整个学生生涯结束,媛南打来电话,她说:''再见,我会想你的。'' 我不喜欢跟别人道''再见'',也不敢,我怕说了再见之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当我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我正在回家的路上,一个人,那天风很大,而且凛冽。不过,我却感到很温暖,我说''再见''。
2013年,这篇文章写得支离破碎,完全不成章法。可这些都是真的,为我那些朋友所写,雪英,福清,肖肖,媛南,还有陈珍。我看到自己曾经的生活,遥远得像在看一场梦,甚至不知道是别人的梦还是自己的。我觉得生命中那些珍贵的东西已经被我遗忘在赣师的某个角落,忘了把它带走,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快乐,都能在他们各自的城市里安静而满足的穿行,而不是一脸张惶地站在十字路口,遗失了所有的方向。我想把这些话告诉在学校里低着头穿行的孩子,祝你们一切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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