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君
冬季是很平凡的日子。
寒儿河的水都已失去了颜色与活力,静静地休倚在往日的忙碌中,那么惬意,那么怡然。我不知乒乒然而来的是哪里的不安分,伊家老人曾告诉我那是寒儿鲢鱼的顽皮在作怪,螟螟然逃虏了春夏秋中的捕获,疲劳的心理总算获得一丝的顽皮,趁着偶尔冰下水流的冲击,和着月光的散动,翩翩起舞。
巴特犬悠然在凄滑的冰面上,偶尔一个翻滚透出无聊间的休闲。一阵北风挟着顺河而下的积雪,洒落在它的脸上,瘙痒着它的鼻孔,啊嘁声惊醒了略有酣然的伊家老人,轻微摇动了一下抖动在凿开冰窟窿中的鱼杆,又拂着倔强的蒙古胡须窃窃然睡着了。似乎这是老人最大的享受,毫无贪意可言,他的妻子祁尔娅在水中已经三十年了,那年高山草原迎来了残忍的夏季风雪,祁尔娅就因为一只落水的羔羊,沉睡在寒儿河中,就在冰窟窿下的河底,雪白的蒙古围巾依依然裹在她飘飘的发丝上,由于高山水寒,祁尔娅犹如宛然的处女,清清可见,伊家老人也在这里酣然了三十年的每个黑夜,不管是高山冷雨急下还是冰雪急驰间。飘在水里的鱼杆没有钩儿,那是他用来挑逗鱼儿传给妻子话儿的。
寒儿河中的鱼儿越来越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人捕获,哪怕是游荡而来的猎物,也被伊家老人驱逐到天涯。然而,一年前伊家老人钓过鱼,那是遭难的哈萨克年轻夫妇,妻子在寒冷中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丈夫却带着唯一的马和仅存的食物跑了,是伊家老人在冰冷的河面救到了她,他相信寒儿河的鱼的液体能够去寒,肉体能够滋养,在连续十天的努力下,那女人活了,没有一点冻伤,恢复了以往的漂亮和健康,成为了老人儿子的媳妇。
巴特又在顽皮的骚扰着老人,舔起微睡老人梦中的泪水,明明然呜咽地叫着,呼唤老人天色已亮,该开始新的生活。
伊家老人的蒙语高调唤醒了我的沉思,巴特犬快速留下的脚印和它回头的微笑告诉我平稳的思考,似乎万物的哲学与理性都在介互之间。
冬季的确很平凡,飞逝在那拉提草原和巩乃斯林场的风还是令人那么憔悴,山坡上淋漓着风雪的羊的哀愁与牛的无可奈何,刻画着特有的西部风情,戛然而至的高山冷衫的碧绿色飘柃荡游在寂寞中,显得那么神奇、无辜,没有枯木的山林过早的把死亡的气息带给生的迹象,有一株半艳的雪莲挣扎在冷酷中,开启春的缠绵,也许春夏的到来会孕育下一个生机,但现有的孤立该怎样面对,无奈是充满死气的象征,神奇是充满希望的幻想,思想的畅游远比这里的冬季孤独,所以再平凡的人在这里冬季的平凡下也会有不平凡的迹象。
我准备走下高原平凡的风雨,到更平凡的地方感知一切,离别时伊家老人送我一只羔羊,告诉我质朴的真理“背着羔羊要像背着自己的妻子,她会很安全。背着羔羊要像背着自己的人生,它会在平凡中美好”。
冬季的确很平凡,但平凡的真谛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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