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驱车一路赶来,想看看很久未见得父母。快到家的时候,发现自家的单元门口多了一堆献祭的东西,花圈、寿衣、车马牛羊,虽说这东西忌讳,可我一点都不在意。下了车,我想到了可能是隔壁老王头没了。老王头一家是前几年才搬来的,他得的是脑血栓,行动不便。他老伴韩姨人很好。虽说我俩家平日来往不多,但有事都知道应和一声,过年过节能主动打个招呼,作为邻居这就够了。走入楼道,这里的灯光比往日闪亮了许多,上下来往的人也密了一些。我无意的打量着路过的每一个人,是韩姨。韩姨消瘦了一些,头发也显的有些凌乱,她平时走路大摇大摆的习惯也不见了。韩姨也看见了我,她的眼神似乎有些躲避,可我并没有回绝。快到跟前,我拉了下她的衣角,说道:韩姨,节哀顺变!韩姨仔细的端详了下我。点头回应了一下就离开了。因为她家来了许多亲戚,她需要照应,在加上丧事来的如此之快,她的神经有些承受不住了。来到2楼,韩姨家的人密密麻麻,房屋的中间已经布置成了灵堂。平日摆放的沙发桌椅都已换了位置。屋子里的人有些陌生的打量着我,我想再看看老王头的遗容,毕竟我们也曾是呆了几年的邻居。老王头得病那前很遭罪,他家雇了一个专门伺候他的人,平时负责带他出去溜达,活动筋骨,可能也捎带吃喝拉撒。中间也连续换过几个人,八成是因为钱给的少。韩姨为了打点家用,在家附近的一个饭店打零工。平日见了我一家,总是很羡慕。也经常听我妈说,韩姨有时会偷着掉眼泪,这里的苦也只有她知道。可老王头是怎么没的,我带着这个疑问敲响了家门。
我进了屋,随意的坐上沙发,喝着水,问道:隔壁老王头哪时没的?妈说:是前天,在家吃了东西后出来溜达,可能是东西没完全吞咽下去卡在了喉咙处憋死了。我说:没有人救他吗?妈说:赶巧我下班路过,给他掐了好半天的人中也没好使。就这么走了。我可以想象人在死亡前挣扎的情景,一种求生的本能带着渴望的眼神。我安慰道:尽力就可以了。老王头没遭什么罪。妈说道:老王头虽然手脚有毛病,但神志清楚,很多事情都明白,他知道自己总给家里添麻烦。一旁的父亲说道:老王头那人其实不错,但人要得了病什么都白扯了。身体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我端着水杯,回想着和老王头一家的记忆。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那韩姨是“久病屋中无贤妻”吗?我知道韩姨的心底也会抱怨为什么别人的家庭家丁兴旺、身体健康,而我的老头却疾病缠身、伤痕累累。时间长了,韩姨也可能想过,为什么你这老头不死掉,你没了一家人都解脱了。这没错,是一个人的正常想法。也是一个人爱他恨铁不成钢。等今天,老头没了。韩姨肯定会一个人蜷缩在一个角落,一边回忆着年少时与他交好的一幕幕场景,一边擦拭着眼角不停滴下的眼泪。那场景不光有青涩怡人的恋爱,更有患难与共的扶持。那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却终将消失隐见。那眼泪寄托着一份老而弥坚的情感,也饱含哀思一个人的情怀。
出了门,发动了车,放着熟悉的音乐。我知道生活终将依旧,韩姨也不会从此孤独余生。而我更坚定了一个信念:有爱、快给、趁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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