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下有一股冲动狂昵的气流,疯乱肆意的撞击着喉咙下方并不宽敞的支气管。像是暴徒对待阻碍他的牢笼,凭着气吞山河的心魄要打破这死寂的沉默。是的,有一种要咳嗽的欲望,带动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一下下挣拧着并不亢奋的神经。在这凄冷的冬天里显得愈发燥狂!
当我剥开手里药水的外衣,跳出一道恍惚熟悉的粉色。它恬静的被淡白色瓶子小心的包裹着,让看过之人不免产生怜爱之情。这温暖的调调带着似曾相识的气息,一点点侵占着我的记忆。迫不急待的吞下一口,甜浸浸的味道瞬间纠缠住我的口腔。紧接着一阵熟悉的芬芳冲进了脑海,翻滚拍打着回忆的浪花。意识和思维随之中断了,只留下不经意的慌乱从神经末稍涌动到心脏,再由心脏转移到大脑,渐渐积聚成一片雪白。娇艳的粉色奋力浸染着白色,刹那间,浓稠的药水就把我吞噬得透不过气来。随着一丝丝凉意游走在喉咙周围,越聚越多,“轰”的一声,转眼我又被这清凉狠狠的拉了回来!嘿,这药水,这粉的清新又直捣人心的药水,在我小时候喝过!没错,就是这熟悉的味道,甜腻里夹杂着些许苦涩,当它慌乱滑进咽喉的那一秒又裹满了说不出的香气。不,应该说是儿时的香气!
六岁那年,身体一向不好的我患了肺炎,于是人生中第一次离开父母,被迫住进医院。每当吃过早饭,护士都会拿来一杯粉色的液体和几粒药片。透过她惨白的口罩冷冰冰的递上一句“六号床吃药了”。这明媚的药水乍一看,像极了动画片里多啦A梦喝的果汁。于是,当年那个颇有想像力的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每天最盼望的就是这份最耀眼的粉!雀跃着一饮而尽,甜蜜的汁液在嘴里蹦跳着,顺着食管逃向单纯的深渊,我努力不想让这味道走的太快,每次都谨慎着咽下,希望它能多充斥舌尖一秒。挟带着微苦的感觉就像家人来探望,无比欢乐却又害怕他们离开后再次陷入周围那团令人窒息的冰冷,倍加珍惜却又短暂得似乎不曾停留。美丽,总是昙花一现。也正因如此,期盼才来的更加无止境!
回家后的药水还是之前粗糙的深棕色玻璃瓶,当我把炫目的色彩描述给大人后,他们微笑着把丑陋的瓶子倾斜在杯子上。当瓶口再次出现那熟悉的颜色,我见到的似乎不是药水,而是一个久违的老朋友。
此时此刻,手里的粉色仿佛失去了旧时的夺目,只是包装变得更为精致。弥留了些许怀旧的模样,少了曾经粗糙的游戏,不精湛的小玩笑,算不上美味的零食。我忽然醒悟,它之所以妖娆,是因为这道鲜艳打破了病房里单调的雪白,轻轻的融化着凄凉、胆怯和寂寞,温暖了那颗小小的盼望回家的心!当这熟悉的液体再次逃向深渊,袭人的味道依旧在回忆里风淡云轻的摇摆。我听到儿时的歌谣似乎还在在某个模糊的角落里浅吟低唱,只是那婉转的小忧伤,早已化成碎片,渐行渐远。这一刻,空气里弥漫的药水味道又在和谁的童年动情惜别……
Alien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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