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元宵节，坐在家里，看到他在线上。MSN里的名字依然是高中时那个熟悉的名字，只是，已经有那么多年我没有点击过它了。不删掉，是因为还留着那些回忆。尽管不去触碰，但是我知道它仍会疼痛。那些说过的话，去过的地方，看过的电影，听过的歌……
蔡健雅在歌里唱道：曾经爱过的那个人，早就在分手的那天，消失在这个世界。……
后来，他竟然和我说话。C语言看了么？
我说看了，但是真的不太懂。
他说：那给你讲讲吧。
我们坐在东北大学的自习室里。自习室里鲜有人。还有半个月才到开学的时候。他给我讲得很仔细，还尽量地把他总结的考试的诀窍教给我。他的样子还和从前一样，杏核眼，瓜子脸，很高的鼻梁像山脊一样，还有那颗长得微微有点侧过来的牙齿……声音也和原来一样，是那个时候唱《留什么给你》给我听的他的声音，一字一句，那么清晰。原来我都没有忘记。原来我都还记得……
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我们走在夜凉如冰的东大校园里。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当我接到来自北京的通知书的时候我的沮丧。我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和他在一所校园里漫步了。也许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岁月流转，我失去了他。
我能看你的手机么？
我接过他的手机，看那个熟悉的号码下面我发来的短信。他连我的号码也没有存进去……我悄悄地存上了我的号码，存在了家人的目录下。
他从怀里掏出烟，点燃。
我从来没有看过吸烟的他。那神情，动作，都让我觉得那么陌生。我咳嗽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冷的关系。他侧过脸来看我，掐息了烟。我把烟盒拿过来，放在自己包里，对他说：先不抽，好吗？他没有说话，继续向前面走。
走到东门，我说，这是当时我们去买软件那个门吗？
他微笑，说：是，当时还是翻墙过去的，其实旁边是有门的。
“还有，我们有一次从电影院出来，还遇见了你的同学。他们冲着我们唱‘不知道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
“是，那天你把头低得死死的……”
我们相视而笑。
“这个城市，有没有一个角落是没有回忆的？……”他轻声地说。
“你喜欢过我么？”我抬头看他。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还问这些，还像一个小女生一样地问他这些，是不是太迟，是不是太幼稚，是不是太拙劣。可是，我真的想知道……
“不喜欢。”他说。斩钉截铁。
我望向他的眼睛，望向最深处。我觉得我找到了什么，可是又觉得什么都没有了。
“这本Ｃ语言的书借你吧，内容比较全，以前她考试的时候我给她讲，上面划过知识点了。”
她，是哪一个？
“我没和你说过么？是我之前的女朋友。分手了。”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我听得出来这一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她很漂亮，身材很好，追的人也很多。但是后来就不一样了，她说什么我都觉得没有意思，我说什么她都听不懂。我们吵架，吵得很凶。后来我说，我们分开吧。和她在一起和跟你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你记得我那年去北京看你，我们也是在这样的晚上，走在朝阳路上。你挽着我的胳膊的样子，恩……”
他停住脚步，看着我，说：“这弯眉毛，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小脸蛋儿，怎么和我以前喜欢过的一个女孩子一模一样呢？”
我眼泪哗地流下来了。他是喜欢过我的。我曾经那么在乎的一句话，一个结局，就这样子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呈现在我面前。也许是敷衍也好，也许是安慰也好，这样的结束，是我满意的了，够我回忆的了……
“你去北京之前那个晚上我们也是这样在市政府那里散步，一圈一圈地。你还记得那个时候你在楼道里抱着我哭，说去北京以后就不会有人陪你拼拼图，陪你Ｋ歌，和你看电影，和你自习了。你总是拿一个相机要给我照相，我总是躲开，我们从来就没有一张合影。你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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