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回到梦里,回到从前时光,醒来才发现与梦分离也会留恋哀伤。原来梦时发生,醒后余悸的事情发生了,更让我觉得人生如梦竟是这样真切,胜过了多少醒世的箴言。人生不过百年,到头来最真实的竟是这黑夜最荒诞的梦,讽刺了多少像我这样自以为清醒的白日做梦的人,多少圣贤之言,在梦里成了滑稽闹剧的脚本。
跟菲分开大半个月了,记得曾经我是那样坚定地认为,这就是相伴走完一生的人,曾经多少次幻想她老时的样子,曾经多少次幻想周末的晚间散步就发生在我们步履蹒跚之后,如今所有的幻想都只剩下幻想。
生活里不见了她的身影,好像从未来过,但是满眼里都是她低头不语的样子。生活里不见了爱情的身影,好像从未来过,但是心里却是她低头欲语的样子。难道她一直呆在原地,只有我自己在毫无知觉中渐渐远离?
菲为我流过了许多泪,听到她哽咽的声音,一句话不能说完就数次因抽泣而打断,对我从始自终的责怪竟是那样发自心底。我才知道她已然为此压抑了这样许久的时间,才知道我居然对她无耻索求了这样巨额的温柔,才知道这真的说出口的事实让我如此原形毕露,无所遁形。
她不爱我,我真无法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真正可悲的人,真正可悲的爱情,我想,真的就莫过于此了吧。
夜深人静,也静不住怀念飘忽不定。从前不甘一个人默默走过晚间街巷,要拉上一个月亮,陪我一起哼唱。词不记得?没关系,到嘴边就是我的意兴阑珊,接过一段慷慨激昂,兴许比原作更能撬动出这月上枝头的无声胜有声。
偶尔想过,一个她,穿着自己白色的睡衣,拖着我蓝色的拖鞋,先将自己藏在门后,只露出半张小脸,待看清敲门的我,就止不住或挂上笑脸,或涂上埋怨。一瞬间,就让我心生了无限遐想,更在心里暗暗埋下一颗种子,遥想用一生等它花开蒂落。哪怕几多寒暑,都不舍离开半步,情愿默默等着,等到自己也化为泥土,任谁踩在了脚下,都让我离大地更近些,能让我体贴着她在黑暗里的相视无言却竭力挣脱。
偶尔想过,一个她傍着一个我,管它晴天雨雪,就这样走着。走到路窄处,挤做一团也争着比谁先过,走到路宽处,分作两端却盼着让自己最后一个松手。就算有数不清的树阴晃动了灯下的落叶,我也小心翼翼,不愿踩上一片,只怕多一声破碎的声音夺走你我片刻的宁静。倘若遇到不识趣的电线杆子横在我们中间,想也不想,就是一脚踹去,全当它是条野狗,非但落魄无聊更让它落荒而逃。
偶尔想过,一个她还倚在沙发的那头。可能正神游在手中书的文字句逗里,只等我一人腻烦得喊破了嗓子,也走不进她的世界,也可能是我笑着捡起你丢在地上的书,看你神游在自己梦中的书里,一言不发,连呼吸和心跳都悄悄藏起,只在等待你下一次睁开眼睛。我又可放纵取笑的表情,或为你递过一杯温水,或用手拂过你脸上的睡痕,看窗帘后深不见底的天空,只有星星暴露着行踪。
真不愿记起,这只能是偶尔想过。凄冷的风带走我手上的温度,也不再吝惜,只是因为手中早已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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