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小镇并不大,所以只要哪一家出现一点的风吹草动,整个镇子立马会被传得沸沸扬扬。四年级的暑假朱小朋家忽然多了一个上幼儿园的小妹妹,听妈妈说那是朱小朋的爸爸从外地收养来的。我并不关心那个小妹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想的更多的是朱小朋的妹妹是不是也会姓朱呢?那以后是不是该叫他的妹妹朱小小朋呢?于是就在那个暑假每当我去买蛋糕经过他家门前的时候总会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小孩的清脆的哭闹声,随后就会出现朱小朋的妈妈大喊着:朱小朋,快把妹妹带到院子里乘凉去……
每次的分班都好像变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五年级的我们又坐在了同一个班里。因为能写一手漂亮的黑板字朱小朋被选上了我们班的语文学习委员。教室后面的那块黑板也被老师交给了朱小朋,每个星期我们都要更换不同主题的黑板报。因为我是班里的美术委员,所以理所当然黑板报的板画老师光荣的交给了我。我在想是不是每个小学生都会把老师的任务当作神圣的圣旨?以至于几乎整个学期下来,我的下课时间总被脑子里塞满的各种各样的黑板报主题占据着。而朱小朋总会冷不叮的从后面用他的那支大头铅笔突然敲一下我的脑袋:“还在费心思呢?这期的主题我早就想好啦!”他总是这样,老师交给的任务他总是那么的胸有成竹。以至于每到星期五的时候,教室里总看见的是他一个人在黑板前忙碌的身影,而我更多的只是嘴巴里含着从学校小卖部买来的两毛钱的橘子味冰棒不知道该干什么。实在是无聊了我总会逗着趣的在他旁边故意用嘴巴把冰棒吸的很大很大声。他总是那样轻轻的笑着并不搭理我,实在是没办法的我只好一个人在教室里的每张桌子上玩我的蜻蜓点水。最后把他吵烦了他总会略带抱怨的问:刘小诗你到底是个男生还是女生?然后故意把我支开:快去小卖部给我买一颗绿豆冰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朱小朋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偷偷的用小刀削我的小辫子了,也不会在去操场做操的时候故意踩花我的新球鞋。五年级的我终于告别了检讨生涯,我知道朱小朋再也没有向老师打我的各种各样的小报告了。我在想是不是他家的那个小妹妹的到来让只是五年级的朱小朋身上突然有了大哥哥的味道。每当老师尖利的眼神瞟到正在作白日梦的我的时候朱小朋总会在我的后面使劲的蹬我的板凳。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总是在旁边故意睁着老大的眼睛等着看我的笑话。那时的我并不是班里的好学生每次数学卷子挂红灯的名额里总会找到我的名字。那时候最痛苦的就是要带着不及格的卷子回家要家长签名了。灰头灰脑的我每次都得想尽各种办法应付每一次的家长签名。这时候朱小朋总会像大哥哥一样,从我手中夺过我的卷子装作老师的样子对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然后拿出他的大头笔极其认真的在我惨败的试卷上刻上我老爸的大名。每次他都会异常骄傲的把他签过名的卷子举得老高老高然后一副藐视我的样子:你是不是该快去小卖部给我买一颗牛奶冰棒?我总会一把夺过我的卷子然后嚷嚷着:牛什么呀、只有绿豆没有牛奶……因为那时的牛奶冰棒三毛钱一颗,而绿豆的只要两毛。朱小朋自然是不会跟我计较。于是,每次当我的手里多了一份不及格的数学试卷的时候朱小朋的嘴巴里必定会含着一根我买的绿豆冰棒。有时候他也会给我带他妈妈做的猪肉包,每次我都会在满足的吃完后偷偷的在他的练习本上画上一个大大的猪头,我不再叫他小朋友了而是开玩笑的感叹一句,猪肉就是香啊……
朱小朋家的金银花开了。满满的淡雅的芬芳就像他笑起来清新的模样。没过几天教室里的讲桌上就点满了犹如孩子阳光般的玲珑的金银花。朱小朋告诉我晚上睡觉时把金银花放在枕头边可以让数学不及格的人变得聪明。我自然是不相信,嘲笑着他那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逻辑。但是看他那认真的模样却又让我半信半疑,于是放学的时候我的书包里多了一束朱小朋从他家院子里摘的金银花,以至于那个傍晚我一路上都在作着我的数学及格梦……他的脑袋里总是装满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仿佛能为你解决一切问题的小办法。还记得我们家养了四年的小黑突然不见了的时候。朱小朋拿着他家的大水瓢急匆匆的跑到我家来找我,他告诉我只要我用大水瓢在地上转一百个圈圈我们家小黑就一定会回来。他怕我不相信,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把他家的大水瓢塞到了我的手上,信誓旦旦的说是他妈妈告诉他的。我已经不记得那个午后我们用那个大水瓢在地上究竟转了多少个大圈圈,我只记得阳光下那两张天真烂漫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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