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起自竹炭盆里一缕卑微的焰火,
或起自旷原野里尽目销魂的银白,
在最初的最初,没什么不同。
或一声嘹亮的啼哭破空,
或一抹纯净的微笑经心,
它生时,不沾怨谩,不惹惊恐,
是我们从神手中祈求来的最美好,最圣洁的。
曾经,对自己说,
下来吧,走下高高的圣火坛吧,放下手中沉重的祭祀之杖,
到人间去,去感受黎民的体温,去体会黎民的哀乐,
去经历那一切,那作为一个旁观者曾遥遥期盼过的,羡妒着的,
生命和爱情。
到人间去吧,渴慕的魂灵。
别忘记那人世的污浊,别忘记那情路的坎坷,
人间多彩的离帐里你只能挑一盏,
情爱多变的篇章里你只能奏一曲,
你去,莫忘。
可是,万能的神,我的父,
如今我离开祭坛的清净太久了,我在这泥潭里挣扎太久,
我忘了如何清洗我的心了。
父亲,我怨,
你如此偏心,将那美的和好的,赠与我的姐妹,
却给我残破的躯壳,和寂寥的命运,
我在这人间如此多磨,又寂寞。
你会怎样答呢,我的父,
你说你要离开祭坛,我便许你踏足人间,
你说你要无悔的爱恋,我便赐你敏感的心,
你的双手未曾沾染血污,也不曾被沉重所拖,
你的心未曾支离破碎,也不曾漆黑冷漠,
你所经历的,辛苦和哀乐,
和旁人的,又有何不同?
是的,父亲,
我不过想要一次从人间汲取的生命,
我不过想要一次从人群遗落的爱情,
如今我已得到,又有什么可诉的呢?
既已跳进命运的轮盘,便要顺它的刻度旋转,
我辛苦着,想要挣脱什么呢?
苦苦寻求的生命,
安于生,安于死,享于苦,享于乐。
那么,美丽的祭司啊,
既已选择,就勇敢的享受这丰盛的珍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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