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桥上往另外一个桥看过去的时候想,金沙江有这么宽吗?
金沙江比这个长度还要宽,为难府河了。桥对面的车大概是半个手掌,但是我站在老伯船上望对面的时候,金沙江对面的车,大小还不如火柴盒。
前年冬天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站在船上,仔细地感受随着长江略微晃动的船身,抬头又看看湍急的河,感觉很好。长江的味道是新鲜的。阴天烩着雨,最能闻到特殊的芬芳。就像一个我喜欢的人说的一句话:吃河鲜,重在鲜味。油辣子不能放多了,辣压百味,放点泡菜生姜海椒和酸菜一炒,烩着底料老汤,就能衬出来。厨师表示当即重做,新端上来的鱼,让我忍不住尝,确实不错。
出门在外的漂泊者们大多有一种为故乡莫名自豪的情结,大都是故乡的山水如何好,我回去的时候也总是听人说,府南河有什么好的,又窄又臭,你看金沙江、岷江云云。只是我在成都念书,很少回去,路过府河的时候也只好假装看到了金沙江涛涛的江水。
宜宾的漂泊者们大都有一种对家乡食物彻彻底底地自豪,当听众表示没吃过宜宾本地菜的时候,惊讶的样子表示无法理解。
小学的时候早上拿一块钱,到学校门口买份燃面,一边走一边吃,走到教室刚好吃完,筷子朝垃圾桶一甩,了事。轻松又自在。做完作业和个哥们儿去吃烧烤,要了四五块钱的菜,吆喝老板搞快点,拖板凳自己顺着一坐,摆个小碟在面前,抖些花生米碎末,和着辣椒盐,味精。夹着韭菜,藕举着一裹,送到嘴里,满口油香。老板好客,无论要菜多少,都欢迎。
我听老板说过一个故事,原来有个碗,抗日的时候一个旅客带它东奔西走了半个中国,没人赏识,后来来了宜宾,梁思成一碰,碎了。他的解释是,碗遇到知音了。我觉得很好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是知音,所以赏识,碰到后会激动,热血沸腾,手足颤抖,呼吸急促。这种频率带来的共振导致破裂,正是知音来了。说完哈哈大笑,满脸红光,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被烧烤的油烟熏的。我不知道他怎么瞎扯出这么个故事,只是从他讲故事的时候感觉到了他那种小地方的自豪感,宜宾好,不大,生活在这里有意思,安逸舒适,碗也只在这里碎,不然也没梁思成的这个故事。
吃完菜,和哥们儿们扬手告别,散漫的朝家走。穿过仁和街,看到白天摆地摊的老奶奶还坐在那里纳鞋垫,走过驷马桥,卖经书的伊斯兰老大爷还坐在那里,心头猜想他们两个互相认不认识。想着想着,就到家前的路了。
前年回去的时候,看到工人们在换地砖,心里多少有些酸,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够回去,再过几年,老街就要认不出来,丧失掉记忆中的模样了。外地念书的时候让人最怀念的就是这些小街道,回想起来的时候,也都镀上了鹅黄色的阳光,和在冬天脱毛衣的时候,漂在黄色灯光下的那些一根根微略蜷曲,或透明或鹅黄的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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