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这两个字在小时候的记忆里,应该是一个头长三根毛,一个红肿鼻子,穷困颠沛却总是逗乐大家的小小流浪汉的形象。而且,从未怀疑它有什么别的含义。
十几岁的自己,并非是一个爱书的人,脑海里也只是一些不得不接触的名字,老舍,鲁迅,冰心……那些钉在教科书里的作家,于无奈之中却深深刻在了脑中,如年少时的一块伤疤,年龄虽在增长,可那疤痕依旧并永远存在。
第一次听到三毛不是漫画里那个悲情性的喜剧角色时,并无半点兴趣。撒哈拉这样的字样让我觉得那是一个在沙漠里兀自坚强,如树上的藤蔓顽强而又坚韧地生存,一脸遒劲攀爬的胡须,鹰勾似的眼。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荷西,一个三毛深爱到不能自己的男人。而那时,才知道三毛是那张黑白照片里的形象。
一位女子散着蓬松的乌黑发,着一袭及脚踝的碎麻长裙,没有束腰,光着脚,姿态自然舒展,如那田野里的向日葵,随阳而生,生命的形态自由、奔放,却内敛、含蓄。
那时的理解也只是一张黑白照片,如果说有更进一步的窥探的话,则只是一次期末考的阅读,用最传统的方式去剖析一个女子的心,今日我才知道那是如此的粗俗,如此的恶俗。
那是《撒哈拉的日子》的节选,那是荷西还在,三毛还是那个幸福的小鸟,飞在半空,自由自在,偶尔鸣叫几声,却也是欢快、满足。包饺子,炒“竹笋”,一边笑,一边谈论最遥远的死亡。短短几百字,我用最恶俗的方式做了最低俗的自我解释……
五年后,我才开始真正地开始读三毛。读,这个字,只是我不知该用何种字眼来形容时,无奈之下用一个最原始的动词去表达我最原始的崇敬。
在好友的书柜里静静躺着五本三毛的书,而好友也是千万次在跑步时向我推荐。
五本书,随机抽取了第五本《梦里花落知多少》。或许是因那时读过的郭敬明版的《梦里花落知多少》里有这么一段歌词的缘故吧,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
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自予为文艺青年,偶尔感性时间的残忍,在这种文字里,一边回想,一边痛苦,自我折磨里却感觉自己真是存在。这段文学却勾起无数回想,那年的青葱……
这本书也只是刚刚读到一半,从一开始到此刻,书里的主角只是一个人和一个过去残留的身影。
以及那无法自拔的灵魂,或者说已经沦陷,自我残害,麻木不仁的残缺的灵魂。
一开始便是悲凉的色调,入冬前的北风很大,刺割身躯。
荷西,荷西,荷西,荷西,荷西,荷西……眼前闪过无数次。我看见眼泪填塞意识的每一次角落,痛到心扉里地低沉哀嚎。
我彷如看见有一个人,在密封的空间里,于黑夜的犄角旮旯,抱紧自己,头发微微凌乱,咬紧嘴唇直至有血渗出来,泪顺着流下,而内心无数次的大声呼喊,荷西,荷西,荷西,荷西,荷西……我爱你……
凌晨三点,下了一场雨,敲打着窗,噼里啪啦。
还未来得及幸福他们的幸福,却过早地饮下这一杯痴情酿的苦酒,痛地酣畅淋漓。预料到他们曾经是,不,不只是曾经,是一直,直至今日他们都是那么地相依相靠,相濡以沫地爱着彼此,爱到忘了自己,忘了这一切,这充斥一切的人世间。
忘了日月轮回,四季变迁。
忘了一切,记不得还有一切。
那一刻,我才懂得为什么是“不经意的你,和少不经世的我”,最终却是“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
爱与恨的千古愁哪!怕是千年,这爱与恨也不能完结啊!
后来上网查了一下,才发现三毛离去的那一年,正好我出生,前后的五个月的时差变成了二十年,二十一岁这一年才来靠近她,听她说那些过往,幸福的,快乐的,悲伤的,撕痛的千古的爱恨情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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