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的故事开始得有些近乎荒唐,因为你永远也不能想像出世事的全部相貌。就像你阻止不了轮回,也阻止不了想活下去的欲望。
对于死,想来便一发不可收拾。所以答应小畜尽量避开这些我反反复复提起的晦涩词汇,慢慢地也就看淡了。只是我迟迟不能相信和确定这个字眼已与活着无关。而我却是十分羡慕高原上的生灵们,麻雀、庄稼、老鼠、蚂蚁、甚至一颗草一只泥鳅,我好喜欢,每每都有想拥抱它们的冲动,也常常到田间地头和伙伴们手舞足蹈。
不是羡慕、更确切是爱慕。
所以便疯癫起来了,二十一岁,我梦想种一枝树,然后背着树去看大海、看春暖花开。二十二岁,我梦想能在青海湖边种一百亩菊花。之后,盘算种花时便忘记了那颗树。再之后,天气愈寒时便又冷落了种菊。
但念想仍不止步,因为愈发爱慕,因为悲伤太过火。
因为也许、我爱的已不是你,而是对你付出的全部热情,就像一座神庙,即使荒芜,仍然是祭坛。就像树在心里成长,海在心里常蓝,花在心里为你开。
去年,我细细想了一下,学了十五门课,用了三瓶洗发水,写了五十五页半日记,迟到了二十多次,去塔尔寺共十二趟。做的最多的事还是绕道去塔尔寺,我开始迷恋那个地方近乎痴狂,或者真的无处可去罢,而不是因为它是谁谁的家乡。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就这样蹉跎了美好的青春,但还是乐此不疲。那是个略带庄严又倍加亲切的佛教圣地,佛带着他们不变的慈祥面容平静地端坐,温和而又充满无限的善意之光如流苏般缓缓降落在身上,这时,我便十分安心。而我实在太浅薄,还不能很深切地感受它的精魂所在与悟彻。向往这个地方,又仿佛只是满怀着热情与好奇,带着一股莫名的敬畏去看望一位并不相识的朋友般——那里面,有一个你,双手合十,说我要长命百岁,于是你永远不再醒来。
总是相信语言是世上最可怕最多余的东西,它往往成为某种牵制,束缚了本该自然生长的自己也束缚了所爱的人,它总是可以把善恶是非人间百态演绎成一座气势如虹的王国,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毁掉一些事物不留余地。而就在此刻之前或者现在我就写着一些酸不琉球的字,含糊不清地表达一些隐约可见的东西,只好尽力而为,把想说的话尽可能准确地表述出来。很多人以为爱到深处是无言,而我却认为爱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需要详尽地去表达与描述。所以直到现在,到处是我写的字,课本上,作业本上,甚至于我给每一个身边的朋友都写过信,贾猫儿,小王、甚至于班长……当她们再提起时我竟都不记得了,只剩大家开怀的笑。我眼角却有些湿润,她们都保存着信,保存着那份成长路上的酸楚与幸福。
现在倒想重新从一年级开始学一遍语文,小学的语文老师总太和善,打的太少,没有学好汉字,所以到现在很多字我只会读,会读了也不会写,从我永远视作神书的字典上查出词语的笔划字形今天写上明天又忘了。从小觉得能写出美好文章的人就是圣人。果真如此,我也不必像现在这样很费劲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改来改去,最后还是没能说清楚。那最可怕与最多余一但成了不懂文字的人的信仰,从此再也割舍不下时便是世上极为可悲的事了。那些堆积如山的来来往往在胃里翻滚,噎满喉咙,肿胀了整个青春。
小畜的故事也是我的故事,从头至尾。我不得不感叹我真的是做了件如懒婆娘的裹脚布又长又臭的事。甚至怀疑自己敲打键盘努力希望着被一个人理解的事也同样如他所言那般,是愚蠢无聊至极的——
小畜,亨。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彖曰:小畜,柔得位,而上下应之,曰:小畜。健而巽,刚中而志行,乃亨。密云不雨,尚往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象曰:风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德。
初九,复自道,何其咎。
象曰:复自道,其义吉也。
九二,牵复,吉。
象曰:牵复在中,亦不自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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