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的周末很简单,他们大多不想寻求新鲜与刺激,网络、床、异性三者之一就足以慰藉他们。当然,他们大多被这三者同时慰藉。大学课程不多,日日过得像周末,但星期天始终是星期天,毕竟老婆和情人的意义不同,虽然她们都是你的人。
B大一时有过个女朋友,只好了一年,大二就分了手。分手前后的自由绝对不是一回事,分手后你要被迫改变生活规律,硬生生拿些其他东西来填补对方留下的空白。换句话说,同样是单身的自由,分手前是主动的自由,分手后是被动的自由。这让他感觉像失重,身不由已的悬浮感,上上不去,下下不来。他也不爱网游,只好在床上消磨时光。二十岁的年纪,生活竟然如此空虚,空虚到你要试图靠无休止的睡眠尽力逃避它,以免清醒时发觉你对这世界其实是如此无足轻重。
宿舍又潮又热,像蒸笼。一觉醒来,闷了一夜的空气像发酵了般一股酸臭味,窗边漏进来的阳光白晃晃的很刺眼,屋里依旧是前夜留下的一片狼藉,邻院那群每天准时出现的晨练者正跳得尽兴。大家早醒了,百无聊赖的都在按手机。天不过刚亮一会儿。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B读了几行字实在看不进去,他绝对不是那种可以心无旁骛、废寝忘食的“书痴”,他读书相当没有规律,有时一天几天埋头看,有时碰都不碰一下。他本来并不觉得“爱读书”有什么了不得的意义,这仅仅是一种爱好,跟喜欢吃、喝、玩、乐没什么区别,但当别人一说起他爱读书而满口赞誉或者肃然起敬时他也会沾沾自喜,所以有时他督促自己读书也是为了这种飘飘然的优越感,好比今天早上,起床后一群人围在宿舍抽烟、打牌,他则出来读书学习,这意境之别,不可同日而语曰。
那对小情侣的嘻闹声不停,他瞥眼瞧去,小姑娘正依偎在小伙子的怀中,双臂亲热地揽着他的脖颈,津津有味的听他兴致勃勃的说些什么,小伙子说不了几句姑娘便“噗嗤”一声笑,仿佛这世上只有他二人。
B想,如果C在这儿,一定会笑得跟她一样傻。
C是个十分大众的女生,与B梦想中的像林徽因先生那般“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的女子截然相反。她脑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奇怪并且敏感的爱情感,B认为这跟她总是沉迷于情歌、偶像剧以及某低龄卫视脱不了干系,他对此相当厌恶。他数次向C提出,但C总是以“现在的人都这样”为由对他加以否定。至此,他发觉C和他完全不是一类人,C喜欢用大流作标准来衡量得失好坏,而B则想更自由一点,他把伍迪。艾伦的《怎样都行》里的那群人视作知己,兴之所至,一切都顺理成章,尽管某些“正派人士”将此视作荒诞与异教徒。他实在不能理解两个人为什么每天非要没话找话的打几个小时电话,而C则认为这是感情冷淡的表现。B讨厌发那些愚蠢的誓以及作些虚无飘渺的保证,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如此多变且充满不确定性,但C认为他是不够坚定或是在给自己留后路。C认为两人在一起应无所保留,B却暗笑她幼稚,不说慌话怎能容恰?有一回C说:“2012来了,你要和我在一起”,而B说:“我会在家里”,然后C老大不高兴。
他们为此数次争吵,直到忍无可忍,觉得对方实在不可理喻,最后和平分手。他不知自己当初为何草率地建立起这段感情,总之他后来一度自责,虽然C的那套理论想来依旧荒谬,但自己也太过自私,感情应该互相包容,他觉得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成长到能把自我放到第二位。
B想,如果此时C还在,这个周末一定不会这么无聊。她会一大早就打电话催他起床,她会拉着他趁阳光还没有毒起来在街角的小店里快乐的吃早饭,她会跟他整天都无所事事的手拉着手在街上走来走去,她会乖乖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紧贴着他的背,在盛夏绚丽的晚霞升起来时,一边吹着凉快的风一边打着盹儿,当夜晚来临,他们像流浪人般在这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城市里游走、望着那万家灯火时,同样会生出些许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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