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三口居住在东北的城市里,那里虽不及北京和上海的繁华绚烂,可也有那紧追不舍的节奏和独有的景致。这几年的变化很大,人均工资水平的上涨和各个单位体制改革并入时代潮流里。还有就是路上的车辆明显多出几倍,十几倍。翻着翻的增长。
有时候我就在想,这是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这话一点也不错。
爸爸说,有钱没有错,错的是没有钱。
的确,我们的家庭条件千疮百孔。
他和妈妈都是残疾人,好在妈妈是智商上的,只是反映慢一些,却也不影响正常交际。
爸爸是一种罕见病,肌无力,他的眼睑正在日复一日的下垂,偶尔我看着他不看我的眼神里,
生生的就有了那股子低落和无奈。
爸爸常说,我和你妈也都不想这样,哪有人愿意自己生病的?
他们朴实无华了大半辈子,如今年过5旬,白发皱纹,争先恐后的占领根据地。
爸是在2008年那批改制中被裁员的,单位给了几万元,那是所谓的买断工龄款。
可那时候,爸48岁,还有12年才可以退休。也就是说这几万元或许交社会保险还不够。
妈妈正值退休年龄,好在她顺利的退休。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期里,爸原本被生活重压下的眉头紧锁变成唉声叹气,我却无能为力。
那时候我在上大学,一个普通的专科学校。
于是我在今天,也还是会自责的认为,如果当年我考上的是名校,那么现在我赚到的钱就不是微薄的薪水。
一个人失业之后,总是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自我否定和自我肯定,然后不分昼夜的去想自己的价值。就像一只找不到巢穴的鸟,明明在原来的巢穴里呆的好好的,一场暴风雨把家打散了,它无处栖息。
我说,爸爸 你身体不好,就在家里做好后勤工作吧,为我们照顾好家。
家国天下,我不认为男人就是奔波事业,家国军事才是大事。
小家里的事同样重要。
后院起火,前庭必不好过。
2009年起,爸爸开始捡一些废品,在起初的那段时间里,我觉得这是个让人丢脸的举动,我就跟他理论,我说爸,咱们家至于这样么?至于要靠这个维持么。还有妈妈的劳保。
爸就瞪着眼睛跟我吼,你以为我愿意去捡这些么?我也知道不好看,说出去更加不好听。可是,不管是谁,长期的去用人家的钱,都会有意见。我不是吃闲饭的。
我那时候不明白那是一种无奈的抗争,他只想着每天都忙忙碌碌,就无暇去想那些令他不开心的事情。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我不知道那时候爸爸心里的口子有多深,像妈告诉我的,就顺着他点吧,这事情在谁身上,那都是一种打击。
那段时间,我不愿意在双休日的时候回到家里,因为总是看到他愁容,看到他出去拾废品的身影,甚至有那么一些日期,看见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我就躲在路旁,直到他们说完,我才出现,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回家。
我自私的想,这样的爸爸,我觉得丢人。
每次,从奶奶家出来,奶奶总是让我拿着一些塑料瓶,纸壳拿回家,说给你爸,卖点钱,补贴家用。
我拎着那些东西,像极了一个小丑,就想着快点走。快点到家,邻居看到了说三道四,那话必不好听。
可爸爸每一次卖完那些东西,都会给我们买回很多好吃的,他常念叨,你爱吃西瓜,我卖完了这些给你买了半个西瓜,还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苹果和包子。
总是如此。
他不会去想他自己需要些什么,他说,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是的,这个家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妈妈在其他城市照看姥姥,姥姥年过9旬,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而膝下的儿女,如今只剩下妈妈和大舅。
大舅毕竟是男人,妈说很多事情他想不到也做不好。主动要求照看姥姥。
可姥姥家距离我们市区的路程太远。
妈妈常年都不在家中。
后来在我10年毕业之后,我渐渐理解了爸爸,东西多的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会用那把旧的手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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