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何婷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闭着眼从床头柜上摸索到手机，摁下接听键：“喂？”真的很困啊，十一点多才从医院回来。何婷努力撑开眼皮，泛着莹莹蓝光的屏幕显示着醒目的“1:40”。
“何姐，我是小叶，304病房的一位产妇不小心滑倒了，要提前生产，但产妇情况不太好，您赶紧过来一趟吧。”电话另一头传来急促的声音，看来事态确实严重。
“嗯，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赶到医院。你不要慌，冷静。”何婷放轻语调，安抚着小叶，她刚刚从学校毕业，还是个孩子。
“好，那何姐你路上小心啊。”
电话被挂断，“嘟嘟嘟”地响着忙音。
工作不过四年，因为负责上进，年纪轻轻就成了医院里妇产科的骨干，再加上脾气好，何婷经常这样在酣睡时被叫到医院。睡在一旁的丈夫自然也逃不过被吵醒的厄运，他伸手打开台灯，起身穿衣服。他不用问也知道是医院的事情。
何婷也坐起身来，一边快速地穿衣，一边歉意地说：“你睡吧，我自己去就好。”他是个好男人，眉眼温润，孝顺踏实。她和他是经人介绍认识的，相处一段时间后，彼此都觉得顺眼合适，便结了婚。似乎成人都是这样，还没触及到爱的面纱，就匆匆踏入婚姻的门槛。他待她很好，结婚两年来，每次遇到这种事，都是他开车送她去。只是这是因为爱吗？还是出于责任。
“还是我送你去吧，不然我不放心。”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走过来给何婷拉严围巾，“再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握起她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才一个月，还是平平的，“以后医院的事尽量推一推，不行的话，就请了长假，我养你。”
肚子热热的，眼睛也跟着湿润，何婷低低地“嗯”了一声：“我们走吧，小叶那边等着呐。”
到了医院，丈夫将何婷送到大楼门口，没有上去，返回车里等。何婷一踏入大厅，小叶就迎上来，同她一起去换了衣服，然后急急忙忙向产房走去，一路上小叶都在讲产妇的状况，的确不妙。
何婷仔细地听着小叶的讲述，远远看见几个人围在产房门外。一个男人焦灼不安地在门前转来转去，旁边的男男女女不停地劝慰着，听不太清，大概是让他不要着急或者坐在椅子上歇歇。他一顿步，屈身准备坐下来，可屁股还没沾到椅子边，似是又觉得很不安心，就又站起来，踱到门前，想张望而不得。这个人肯定是将要做父亲的那个人。不管多自持的男人在新生命面前都会乱了阵脚。
产妇的家属看见了何婷和小叶，便高兴地呼了起来：“医生来啦！”“医生，您一定要让她们平安啊！”“拜托您了，医生。”七嘴八舌地乱作一团。然而那个男人却没有任何言辞和动作，依然倚在门上，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在何婷推门的一刹那，男人开了口：“医生，万不得已的时候，请您保住大人。”声音低沉，沙哑。
何婷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我会让大人和小孩都好好的。”
产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何婷走到台边，皱起了眉：糟糕！羊水栓塞导致产妇大出血了。
“小叶，准备血袋给产妇输血。”
“杨医生，给孕妇做剖腹产吧。”
产房里被紧张所笼罩，每个人都绷直了神经。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驱散了一室的压抑。小叶抱着孩子，满脸笑容：“何姐，是个女孩儿，很健康。”
“妈妈现在也稳定下来，没有危险了，送回病房吧。”何婷揉揉眉心，十分疲倦。
走出产房，何婷清清嗓子，说道：“大家放心吧，母女平安。”
所有人听到何婷的话后，都松了一口气。“真是谢谢您，医生！”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何婷摆摆手，“你们快去看看妈妈和宝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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