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她和他初次遇见是在高一。那是第一天报道,老师安排了座位,他就坐在她的前面。
正是十五六的年纪,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是唧唧喳喳,蹦蹦跳跳,好象有花不完的青春活力。她是个活泼的人,大大咧咧,剪着一头短发,颇有些男孩子气,在男生女生间都很吃得开,就连老师也开玩笑,在一群淑女中分外惹眼。上课基本是打瞌睡,下了课就像打了鸡血,整个年级乱窜。而他极少说话,桌上总是一堆书,埋首书海,很少有其他娱乐活动,就连课间十分钟他也基本上在座位上看书。
他是个住校生,出学校不太方便,经常会叫她帮忙带东西。带的最多的就是辅导书,那时八门功课光作业就一大堆,他却门门备上一本,还经常借不同版本的看。其实当时班上很多人都是这样,不过大多都是女生,男生很少见。男生一般都会有些娱乐活动,在体育课上去打篮球啊踢足球什么的,只有他跑回教室看书。回首往事,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的梦里都是他穿着发白的T恤在奔跑,风涨满宽大的衣服,套在他瘦削的身上。
整个高一她和他的联系少的可怜,到高二分班,他理她文,不过分在同一层,一个头一个尾,中间隔着三个教室。上了高二,大家都冷静下来,再有一年就是决定命运的高三,都收敛了不少,开始认真学习,周末也充斥在书海里。
有一个朋友的笔友千里寄来了信还有贴心的礼物,她受刺激,那时她的朋友都是个性大大咧咧的,基本上少根筋,在一块就人来疯,很少讲悄悄话啊什么的。加上学习的缘故,她觉得很孤单,即使身边围着一大群朋友还是觉得莫名孤单。她觉得她是一个人,难觅知音,忽然想起了他,他的沉默不多话,应该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于是鬼使神差写了一封信,表达了想交朋友的愿望。其实本没期望他会回的,毕竟两个人没有什么交情。谁知他回信了,淡黄色的牛皮纸信封,信是极普通的信筏纸,折了两下。信里他说可以,可以email。那时她受朋友的刺激,觉得写信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不比冷冰冰敲出来的字。于是拒绝了,想要成为笔友,他也同意了。
于是就开始了她和他的笔友生涯,明明是在一个校园,只是隔着三个教室,不到一百步的距离,却固执的贴上邮票,绕很远的路,寄到邮局。每一封信她都小心收着,反反复复看着。也许这个时候初衷就已经变质了,只是太年少,根本就不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基本上一个月有两封,每个月这两封信就成了最期待的事。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是她知自己的,初时是狂喜后是淡淡的喜悦,嘴角总是挂着莫名的微笑。慢慢的,他们会相约在周六下午,那样的下午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极奢侈的,那时候周末就只有这半天。他带她去饮品店,知道他的情况,她总是找出各种理由,拉着他的手在小店拿两瓶矿泉水,找个地方压马路。怕家里同学发现,都是挑在僻静的河边,绕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东一句西一句,在半大的小城转悠。
有一次,他们班体育课调课,凑巧和她们班在一块上,两个人都惊讶极了。解散后,两个人趁大家不备,偷偷跑到礼堂,里面有一架钢琴。有次信里他说很喜欢一首流行歌曲,她就偷偷找了谱子弹,信里约好有机会弹给他听。因此两人偷偷绕到这里。平时礼堂极少人来,其实食堂也有一架,可是怕人看见,所以来了这里。不过他们都忘了,平日没什么活动,礼堂的门是关闭的,自是进不去的。看到紧锁的门她觉得丧气极了,他看到了,只是一扇扇推窗户。礼堂是由一扇扇大窗户建成的。突然一扇窗户被推开了,他跳了进去,她吓了一跳,不一会他从窗户里伸出手,冲着她笑。极少见到他的笑,他的笑像是冬日煦暖的阳光穿越云层,仿佛牵着那只手,就能到遥远的以后。短短不到半小时像是过了很久,她小小的手握着他的手一个个按着黑白琴键。记得那首曲子有句歌词是,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是极少的,更多的时候是一封几页的信,信多数是不长的。两人就这样断断续续写着。直到有一天,信不是从邮局寄来的,而是从他认的一个妹妹手上接到。那时她固执认为他出卖了她,把两个人的秘密告诉了第三者。自尊心作祟,放学后风风火火回家把他所有的信还给他,并要求他把她的信也归还。第二天,她找他要信,他只是很冷漠地说他把信全给撕了。她愤怒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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