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下课之后,与平常一样,我独自一人从教学大楼东边的楼梯走了下来。
当我往下走走到了六楼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个女生的哭声。我走到了四楼,终于见到了她,看样子应该是位学姐。但与其说她是学姐,倒不如说她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蜷着身子坐在饮水机旁边,戴着无框的眼镜,有着修长的头发,看起来非常文静而且漂亮。她的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则抱着双膝,双肩随着哭声在不停地抽搐。她的哭声是哽咽的,就像小孩子在玩耍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后那样,然后从对话中我也无意中听出了一个事实,她是失恋了。走过了四楼,到了三楼之后我还能听得见她的哭声,而我到了二楼甚至一楼以后都还能听得见,直到我走出了楼梯的门口。但是,虽然我听不见她的哭声了,我仍可以想象她的心碎。
离开了教学大楼,那个学姐的哭声仍然在我的耳旁回响。虽然看得出她是一位学姐,但可以打包票的是,她所失的恋是初恋。只有失了初恋的女孩子才可以哭得如此凄厉,却又有点可爱,但让人看了以后也总会跟着她一起心碎。然而,在这方面已是过来人的我,真的不得不说我比学姐更加地成熟。毕竟,我已经忘记怎样去哭了。
女孩子失了初恋会幼稚地痛不欲生,男孩子不也是吗?三年前的那个我,不也曾经如此心碎吗?虽然当年还是男孩子的我选择了报复,让我最心爱的她遭受了貌似更加巨大的痛苦,但是那不成熟的爱却永远地在我心田之中扎下了牢牢的根。
走了一段路后,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欲望去吃饭,我只是买了一瓶啤酒,然后找了一个没有什么人经过的墙角。我选择了和那学姐一模一样的姿势:我蜷着身子,右手抱着双膝,只不过左手拿的不是一部手机而是一根并不太高档的香烟。啤酒瓶放在右边,随时准备拿起来对着瓶口就灌。这样的装潢和三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只可惜我没办法再流出一滴眼泪,更不用说在脸上再次创造两道泪痕。每当到了复活节将至的前四十天(四旬期),基督徒都会有一个“拜苦路”的仪式,追忆救世主耶稣基督被钉上十字架时所受的苦难。或许,可以就当我是在为失了初恋时的我“拜苦路”吧。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当初的恋爱不成熟,也明明认为那个女孩确实不值得付出过多,但在心里就是忘不了。认识,甜蜜、破碎,永远无法忘记的是每一个瞬间。
我还记得,我初次认识她的悸动,是在高中一场辩论赛之前的准备阶段。她是辩手,我是主持人。第一次见到她,确实是在一个春天,确是春心萌动。她穿着一件白衬衫,然后是那条全深圳统一的深蓝色加白条边校裤。她的头发不长,梳着的是高中女孩常见的齐刘海,然后面颊两边都有头发坠下,如花仙子脸上的装饰一般。她还留有有一根马尾辫,短短的,与其说是马的尾巴,倒不如说是一只小羊的。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边都有酒窝,两根眉毛都会朝着鼻梁的方向弯曲。有点胖胖的,皮肤又嫩又白,配上奶黄色的双肩包,是一个典型的高中小女生。我记得后来相恋以后,她总是向我抱怨她太胖了,她说她一定要减肥。然后,我会捏捏她的脸蛋,或者摸她的小肚子,就像逗我家可爱的宝贝小狗一样。还记得有一次,我开了这样的玩笑:“你怎么老是不运动呢?”“就是不想啊,会流汗的!”“哦!让我摸摸你的腰啊……怪不得会是这个直径……”“你去死啊!打死你!打死你!”“哇!哈哈!”“哼!生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一刻,假如说今天的我们还在一起的话,彼此想起来一定是非常快乐的回忆。
她是我们高中文学社的成员,每次在校刊上她都会用Gem这个笔名发表。但我的语文作文却总比她高分,毕竟读书写作我也喜欢。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就是在图书城,她喜欢读中国古典的小说,而我却热心于西方近现代的名著,我当时还开了个玩笑:“咱们俩真是中西合璧啊!”。同时,她最喜欢听的那种歌,也就是比较婉转、柔和的那种情歌,恰恰又是我唱得最拿手的歌。我记得有一次,我曾在夜幕中清唱过一首给她听,她的头也不知不觉地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有很多的朋友称之为童话,他们对此羡慕不已。总之,我们都有着一样的爱好,至少当年那时的我们,爱好是一样的,兴趣是相投的。但不幸的是,另外有一首歌里的一句真的唱得非常好,“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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