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海风夹杂着海的微腥,向着海岸踱了过来。东方的几颗疏星寂寥地眨着眼,泛白的东方将要睡醒,揉着惺忪的眼。不远处的渔网被海鸟弄得纠结不堪,而它们似乎洋洋得意,向着海的那边,高吟着曲曲晨歌。
站在身旁的这个女孩,让人想起海的女儿。粉蓝的连衣裙在沙滩上画下圈圈的痕,却看不出是什么。女孩望着泛白的东方,等待晨。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啊?到这里来干嘛?来捉鱼吗……第一次见她,出于好奇,一连问了大串的问题,毕竟这座小岛是不常有人来的。
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呆呆地坐着,海水漫上岸,在她白球鞋旁转了个圈又卷着些许碎沙回去了。
晨。
这是她唯一开口说的话,也许是她名字叫晨,也许从晨岛来,也许来看晨……
晨曦洒在她乌黑的发絮上,闪着鬼魅的光。从她的侧脸可以看到她修长的睫毛,像跃动的音符,在奏着晨歌。她弯下腰,用手指在沙上画着朵朵的桔梗花。我认识,在岛的那一头有着漫坡的桔梗花,泛着幽幽的蓝,连天空似乎都更蓝了几分。
你喜欢桔梗花吗?我们这有很多,我可以带你去看。
她扬起头,发絮刚好搭在我的肩头,我闻到了,抹抹淡淡的栀子花香。不久,便被咸咸的海风蚕食一丝不剩。
晨。
听到她说话,便抬头望向那东方。朝阳微微发红的脸,想是被这样注视着,也会有点难为情吧!海上的日出很美。寂寥的海,紧紧地伏在天幕下,只有那朝阳从缝隙中探出脑袋,连身体都被挤扁了不少。直到天幕都染上淡红,那海风才弱了点。海鸟们纷纷落在沙滩上,悠闲地踱着,不时抬头冲那朝阳一叫,是嫌那光线太强,迷了眼的缘故吧!那淡蓝的连衣裙竟变成了浅粉色,她的脸像化了妆,红扑扑的,像个娃娃。只是不说话。
她从身旁的灰色的袋子里拿出了纸和笔,开始专注地画着什么。我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在画朝阳,不,准确来说是在画晨。
浪花拍打着脚底,脚板都变得咸咸的,涩涩的。海浪声,鸟叫声,笔尖的“沙沙”;风的味道,海的味道,还有栀子花的幽香,充斥着这样的晨。
天愈发的明亮了,天边的几颗疏星彻底隐去了,见不着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群群的海鸟。渔人们也开始活动了边擦着渔网,边聊着今早的晨。
晨。
低头看时,她已经画完了,黑白的反差让人一时失了神。半隐半现的朝阳,连轮廓也分辨不清。墨迹被晨曦赌上一层银灰,像海女的裙裾,摇曳。可半残的朝阳之下却不是一大片的海,只是一条线,淡淡的墨迹,稍不注意便被隐了去。泛着银光的晨,丝丝隐隐。
你还没画上海呢!
晨。
早该想到,得到的只会是这样一个字的答案了。
天彻底亮了,连晨曦也没了踪影,只剩下耀眼的光,刺眼的白。她站起身,拭去身上的沙印,拿起袋子,进了那座小木屋,轻轻地合上了门。
就这样结束了?周围漫开的是渔人们的嬉笑和阵阵袭来的海腥味。我捧起了一把碎沙,洒向太阳的方向,混杂其中的小贝壳闪着刺眼的光,而后没能落地便被那浪花卷了去,只留下海浪的脚印,清晰得模糊。
我带你去个地方好吗?那儿很漂亮的,有大片大片的桔梗花,也可以看日出的。
听到“桔梗花”,她的眼眸一亮,我想她一定很喜欢,我拉起她的手,带她向那片花丛跑去。风掠过发梢,带着腥气从耳畔游过,听见它说,晨,要来了。
来到坡前,花都开了。她的脸上掠过一丝喜气,第一次见她笑,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嵌在洁白的脸上。
晨。
我一手拉着她,一手拨开花丛,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背对着海,正冲着晨,只是感觉稍远了些。
海鸟们又开始活动了,天幕也开始泛起鱼肚白,在海上的人总是这么说,不吉利,不过在我看来是无所谓了,反正我是不会出海的。今天的晨格外慵懒,似乎总是不肯爬起来。她拿出笔和纸,又开始画晨,还没露脸呢!本想问问的,但我想,她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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