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走的那天,我和老八去车站送她。架不住老八一路上一句长一句短喋喋不休好似生离死别的唠叨,本就强忍着一肚子离愁别绪的妞妞霎时间哭得成了个泪人。车站人来人往,路人频频侧目,老八则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在一旁一张接一张的递着纸巾,表情焦虑又呆滞。我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声不吭的看着进站出站的人来人往,听着老八煞是蹩脚的哄人的嘟囔,心里恶狠狠的诅咒着老八的没出息。
广场的广播响起了检票员检票的提醒,妞妞也在老八的嘟囔声中终于止住了哭,我抬头瞥了一眼,小丫头两眼已经哭得通红。撇开老八,抽了一下鼻子,哽咽着走到我面前:“誉叔,丫头走了,以后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不要再为那些事伤心了,该过去的总要过去,你不是经常劝丫头要放下那些不必背起的负担吗?老八心眼儿大,不懂得照顾别人的心思,以后你凡事多想开些。你对老八和丫头的好,丫头一辈子都记得。以后有空了就常来三亚看我们……”我怕一会止不住又要打开她那发达的泪腺,更怕自己眼眶中的潮湿会瞬间变成涌泉,便连忙提起行李,勉强的挤出一个极其生硬的笑:“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会替你看好老八。快走吧,再不走老八明天又要替你起大早去排票了。”我提着行李往候车室大步走去,把身后拖着妞妞走的老八甩下好远。
检票的时候,我把行李递给了老八,转过身,对着一脸泪痕的妞妞,“丫头,站台上我就不去了。放心,年底我就把老八给你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在那边自己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多给老八说说话,半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到地方了打个电话。”妞妞咬着嘴唇,使劲的点着头。我回过身,狠狠的瞪了老八一眼,“再不去送就下趟车了。我在候车室这边等你。”老八一手挎起行李,另一只手牵起妞妞,向站台走去。妞妞时不时回头,我挥着手,直到他们转过弯,走下站台。
一声汽笛响过,我知道列车已经驶出北京。坐在空旷的候车室,莫可名状的情愫霎时满怀。老八哭丧着一副老脸从站台上的楼梯口进来,我看了他一眼,活脱脱一副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样子让人恨,又让人疼。我拍拍旁边的座位,老八拖着好像灌了铅的双腿踱到我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我两就这么傻坐着,一言不发。
妞妞和老八都是我的同事。我来公司的时候,两人已是司里一对众人皆知的小鸳鸯。因为和妞妞同姓,加之老祖宗遗训,天下孔孟一家,论起字辈来,我长妞妞一阶,由此,誉叔的代号便成了妞妞对我的敬称。巧的是,跟老八又在一个组工作,所以,很快,我们就熟了起来。老八和我一样,为人木讷,不谙世事。就这么,算是沆瀣一气,那些每个都无聊的周末,总会被老八拉着到他们租的小区里烂醉一番。老八量浅,一瓶啤酒下肚,就开始话稠起来。妞妞总是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吃东西,看着我们喝酒,哪怕老八喝到不行,也不会劝阻我们。妞妞常说,老八跟我就是一个魂,上辈子肯定是兄弟。所以,只要老八跟我一起,她就不会担心。即便是喝酒,她总说老八跟我喝的就是心情,因此,只要我们两个喝得下去,她就不会阻拦。
一次老八喝多,跟我讲起他追妞妞的那段历史。老八敞着嘴巴,对我说当时的局面是多么多么的险峻,公司里一位家世显赫的公子哥就是老八的一个劲敌。至于那些在私下垂涎妞妞的男人,更是不知该有多少。老八呷了一口酒,诡谲的一笑,“面对如此严峻的局面,八弟我只用了一计,成功俘得美人心。”我很不屑的的笑了一下,“就你,还计谋?”我摇摇头,一杯酒灌了下去。老八看着妞妞,笑而不语。妞妞则在一旁静静的吃着东西,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后来,才听公司的胡总讲起,当年老八为追妞妞确实费了不少心机。吃馒头就咸菜好几个月,攒了一笔积蓄,在情人节那天瞬间爆发,我没有详细的了解那天的盛况,据说风头竟然盖过了公司里的那位高富帅。后来的种种,就不得而知,反正大家就清楚一个结果,这场角逐,老八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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