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丝轻薄的寒意吹来时,娟子才意识到秋天真的来了,在这个四季常青,只有冬夏两季的校园里,秋天似乎早已被遗忘。娟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从落地窗折射出来的阳光欺骗了她,阳光明媚得让娟子还以为这一天还会像往常一样炎热,所以她惯性地拿起衣柜里的短装来穿。
这一天娟子起床的比以往早,校道上几乎就是她一人在行走,黝黑而干净的柏青路,两旁整齐而寂静地站立着的树,早上来得异常明媚的阳光,蓝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都给这个秋天的早晨带来一种神密之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喜欢上一人漫步遐想,这一刻,娟子感觉整个校园是属于自己的,自己就是属于这整个校园,就像到底是周公梦蝶,还是蝶梦周公?娟子觉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此刻可以融入在清秋里的早晨,故她放慢脚步,悠闲而步。
这是一个极其安静的早晨,安静得有点寂寞,一丝悲凉的气氛突然袭击着娟子,知秋,然后亦要悲秋?难道这就是一个早已由古人预见而安排好的命题?当悲秋始祖宋玉对着秋天哀叹道:悲哉,秋之为气也。之时,便为秋天定下悲凉的气氛,以致后来出现了大量的悲秋之诗,于是,秋天似乎注定就是一个伤感的季节了。既然是一个忧伤的季节,娟子更想去感受一下那种落叶缤纷的感觉,阳光斑驳在飞舞的落叶之中一定很凄美。秋天不该是这样满目的苍翠,它应是属于金黄的。
娟子不禁想起了年少时曾经一次次坐在家里阳台的矮墙上,看屋外秋中风景:池塘、田野、路人。那一口池塘,在秋季里,干燥得像从没蓄过水一样,池塘一边是丛丛将要枯萎的杂草,它们耷拉着脑袋,等待被宣告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然而池塘另一边却是一片片金灿灿的稻田,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一边是生命的终结,一边是生命的旺盛,这也许是秋天对生命的安排?
夕阳悬挂在屋后的山上,透过树梢,窥视着大地,又像个慈爱的母亲,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普照着那一地地的金黄。
娟子喜欢这样独倚斜阳看黄昏,一缕轻烟从古老的瓦房窜出来,虽没儿时常描写的如白衣少女翩翩起舞般的动人,却宛如舞女手中的白绫腾空而升,不知不觉中会升起对谁的思念?池塘壁上的那株植物,当你还是一粒种子时,你可记得是谁把你从贫瘠的山中带到这片肥沃的土地,是谁让你曾经长得如此茂盛?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如今载种你的人已不在,而你,却依旧在生长,你枯萎,但来年春天你会继续生长,栽种你的人却不会在出现,永远,永远地……
娟子也习惯这时闭上眼,深呼吸,感受着田野,枯草,阳光的味道,体会那吹得如此委婉的秋风。娟子会不禁地锁住看风景的那一刻心情,记住是某年某月某日,想在若干年后,坐在同样的位置时,重新打开当时那份被锁住的心情,然后就任思潮流回记忆之岛上。若干年后,再次坐在那面矮墙上,重拾那份心情,那时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怀呢?
娟子回忆着,回忆着,突然发现自己真正想锁住的是那份年少,那份青春,那份无忧无虑的童心,仰望天空不会寂寞的心。秋天,该有属于它的回忆,古人说的没错,秋天,的确是个伤感的季节。娟子突然加快了脚步,因为校园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她庆幸自己起来的早,享受了一个人的秋日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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