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一阵阵悠长的钟声拂过我的耳际,在这样略有些噪杂的商场里,我竟然穿越到十七世纪的英国,一群白鸽仿佛被钟声惊到,飞离广场,伴着大笨钟沉重而又铿锵的音色在蔚蓝的天际划过。一天的疲惫在这阵钟声的洗涤下荡然无存,心里划过一丝舒适。顺着悠扬的钟声,我一步一步走着,钟声骤止,而我已驻足于商场一隅的店前。原来,这里竟有一家钟表行。
店虽不大,却庄重典雅,透过玻璃橱窗,整个钟行一览无余。整个店两面玻璃橱窗,隔着橱窗分别摆着形形色色的钟表。有小巧精致的座钟,摆在博古架上,有高大典雅的落地钟屹立在黑色的地台上,在淡黄色灯光映衬下,木质的外壳泛着微微红光,镶着金边似得金属表盘与其应错,钟摆有节奏的摆动着,静静的带动着表盘上的指针缓缓滑过时间的长流。
我不自禁的进入店里,一股檀木的清香迎面而来,沁人心脾。耳边是各种轻轻的“嘀嗒”声,错落有致,像一首交响乐,柔和而又顿挫。一进门左望去是一面墙,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钟表。各式各样,大小不一。正面是几节黑色的柜台,里面放着的是手表。柜台四角高出一截的小展柜里放着精美的座钟。向右看是几个白色的柱子,上面放着金铜色的女神钟。而其后面一个几平米的小空间里沿着玻璃橱窗和墙伫立着几台高大的落地钟。就这样一个钟表行里,我慢慢移动着脚步,眼睛紧紧盯着每一件钟表,不,他们更像是艺术品一样,让我难以自拔,一点点观赏着,生怕漏掉哪一处。然而看着看着,却眼里渐渐泛起一层澜漪,看到几件熟识的样式,心里泛起一阵激动。就像遇见久未谋面的朋友,心里默默的念着:好久不见。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不再抬头看墙上的时间了。忘记了快要放学时大家紧盯着墙上的钟表,和着秒针转动小声倒计时的躁动;忘记了同桌用笔在手腕上画的手表时的骄傲和欣喜;忘记了每次在爷爷家每到整点就紧盯着墙上布谷钟,看到小窗户打开时跟着小鸟一起报时的“咘咕”声……童年的钟表就像我小小的期待,不停地转动着,伴着滴答声我长大了。它代表着时间,被我们不断的引用在作文里,它代表着变化,我们总被数学里那一道道关于时间换算的问题搞得晕头转脑。那时,它多么神圣啊,却也那么普通,只要抬头,总能看到圆圆的表盘,三根长短不一的指针不停地转动。
生活节奏不断的加快,我甚至连抬头的时间也没有了,手机上的即时时间显示慢慢代替了指针不紧不慢的挪移;手腕上带上了真正的手表,却大多数做了装饰;家里挂的表不再是光秃秃的大圆盘,陪衬着时尚的装修风格变身成造型诡异没有表盘的“异物”;爷爷家的布谷钟变成了老古董,窝在储藏间的角落里,再也没有鸟鸣。而我,偶尔会在太过安静的夜晚失眠,没有了那个总是一个频率的噪音的夜晚,心里越来越空……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钟表,我们俯身沿着自己的轨迹匆匆走过表盘的每一个空格,只是偶尔抬头才发现,在角落伫立着的那个身影,他滴答滴答的走动着,不紧不慢的陪着我们。心里愧疚极了,看着满屋的钟表才发现自己家里竟然没有一件像样的表。于是打定主意挑选一件,可是琳琅满目早已看花眼了。
我只好请教店员,她小心询问过我的喜好和家居装修风格后,认真的给我介绍着几款。就像一个讲解员,细致的讲解着每款的价格,工艺,附加功能。完全让我觉得我买的是件艺术品。可是想想,虽然钟表很普通,但是却也是件艺术品,尤其这家店里的每件虽然简约甚至有几款就是俗称的大圆盘,但是细看之下却别有一番风韵。
我看着一块水晶座钟,座钟不大,两只手大小般透亮的水晶上嵌着琉璃做的牡丹花枝,金边绿底的枝桠上面飞上一只黄鹂。金黄色表盘镶在水晶里,在牡丹从中露出,嫣然一副“国色天香图”。这个座钟十分符合父亲的品味,真想买回去送给他老人家。可是,它毕竟是一个钟表,送钟……不太好吧……哎,虽然我是个接受新时代改革教育的知识分子,却还是骨子里有着“文字狱”般的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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