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下午她陪着去看你了。农村孩子自从长大后生活在这个你照看下的故乡城市,偶尔也到你身边转转,闻闻你的味道,感受你的气质,和你的孩子嬉耍一会儿,混迹于你身边玩闹的人,无拘无束,没心没肺,甚至有一年夏天还在你的身边打过工,勉强说来也算与你共潮汐过一个多月,日未出而出,月中天方归,一身疲惫赋予了那年最炙热的季节。
却从未认真地与你好好聊聊。或许是你当时太忙,忙着咆哮,忙着潜流,忙着战斗,忙着各种各样的大事小事;或许是我那时还小,不懂世故,不通情理,不觉光阴,小不点总是容易也故意被人忽略的;又或许每每咱们在一起,总有这个那个人这样那样事将我们打扰,心境无法平静,话说出来或许就变了味道,又或许有些人也许根本就听不进去。或许,或许,或许,……,有太多的原因导致我们截至前天几乎没有一次亲密接触,距离产生美,距离也产生疏离。
你还是那么热情。下午去看你,远远地你就跟我打招呼,我手里牵着我至爱的人,我带她来看你,你介不介意?哈哈,你当然不会介意,因为你在用轻柔的风抚摸我俩的脸颊、发梢、衣角……。轻踩你身下的银地毯,可惜我穿着戳有现代文明印章的皮鞋,幸好她可以赤脚,她说,阳光的温暖还没有完全褪尽,可是你也有点心急,早早侵上来一丝凉意。
平心而论这次来带着心事,冥冥中像是为了专门找你又像是碰巧想你了来看你,刚刚来到你身边,稍微忽略了你。陪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她在你身边倒很自在,赤脚高兴地走走停停,问我要了眼镜,低头认真地开始了探索发现之旅。女孩子总是爱美的,红色的黄色的说不出颜色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纷纷聚集到她的小手之中,我更喜欢灰色的本色的或者无色的,圆润的,光滑的,随意地躺在沙堆里,却总会被识货之人捡起。你与山的结晶,应该也充满了痛苦,又充满了甜蜜,我想甜蜜总多过痛苦,随着时光推移,痛苦渐渐淡去,甜蜜会被记住。
春天里,风和日丽,花香鸟语,人们的脸上闪烁着喜色,而我心情起伏压抑难以平静。文艳自顾自玩着,故意让我一个人安静,也是有心之人,我心充满感激。我站在你身边,不舍坐下,也不敢坐下,你太博大。静静端详你,你是什么颜色呢,碧海蓝天,嗯,你应该是最自然的绿色,不管经历多少风雨变迁都不失本色,并且将以这种本色继续承受未知的风雨变迁;你到底有多大呢,我极目远眺,看不到你的边际,唯有海天相接,探入云里;你到底有多深呢,原谅我没有技艺也没有勇气投入你的怀抱一探究竟,我在想,或许天有多高你就有多深,否则不就辜负了海天相接那份气魄了嘛;你无边无际,无所不包,却又洞察秋毫,无微不至,你足够深沉也足够浩瀚;你脚踏实地,与天相接,你足够宽广也足够高大。闭上眼静静聆听你的呐喊,铿锵、严厉、果敢、无畏,像要打破这困住你千年的堤坝,来这人间一闯天下;像要摆脱这束缚你身躯的地心,去那苍穹一展宏图;一会儿你又变得格外安静,像是超然世外看破红尘与世无争,仿佛一位僻处一隅的得道高僧,顾盼自如,收放随心,偶尔精光一闪,瞬间寂寂无声。静静感受你的呼吸,那么有序,那么平淡,那么安然,风雨沙砾你泰然受之,天边的彩虹身下的生命你坦然面对;风吹过你,你自成风,雨淋湿你,你亦如雨;你,站在这里,自成一片天地,我,站在这里,浑然忘了背后的世界。
一声娇柔的轻呼将我惊醒,她何时来到我身边,双手叉腰,站得笔直,面朝你,抢我之前先跟你展开交谈。她还太小也太心急,听你寥寥数语,不等你说完,她就自以为懂了,请你也原谅我的她,慢慢等她长大,请你先听听我的心事。工作最近出现小坎坷,中午父亲从老家赶来,父子聊了许多人事道理,父亲又催着办婚事,我顾及我的前途,酸甜苦辣,悲喜犹豫,步步紧逼,我要做出抉择,是左是右,是你是我,是对是错?我张开喉咙,面对着你,迎着即将来临的黄昏,迎着进退无常的海浪,迎着温暖中透着寒气的海风,呐喊第一声:暴风雨和彩虹请尽管来吧,你的孩子正在长大,你的孩子已经做好了准备;呐喊第二声:进一步千山万水,退一步海阔天空,进退自如方显英雄本色,大丈夫应当有所取舍,冷漠我的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让我不低头更精彩的活,最懂我的谢谢你们默默地陪我,让我拥有好故事可以说;呐喊第三声:狂风不能摧折我,严寒也不能封锁我,坎坷又岂能牵绊我,所有磨难请再猛烈一些,因为我要成为我,成为强者,成为养育我教导我打击我鼓励我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你,我的大海,我的父亲,我的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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