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那年,姐姐已经12岁。自懂事以来,我一直把我和姐姐的年龄差距当成我对她最大的愧疚。
我的出生,就成了我姐姐的包袱,我知道她没有这么认为过。我妈妈和阿姨就在外面开菜馆做生意,而父亲则是个酒鬼,照顾孩子的事一概与他无关。所以,姐姐只好一边读书一边照顾我。父亲每餐都喝酒,一喝就是好几个小时,喝醉了就发大兴,不是说要把我拖去埋了就是要打我。而姐姐就会挡在我前面,因此父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就会打在姐的身上。父亲是粗人,常年在农田干活,我想已经无法形容这种疼痛了。父亲的粗鲁一直伴随我整个童年,更伴随到姐姐直到结婚。
我记得姐姐结婚那年,我的心情很矛盾。
我觉得这个常年充满爸爸和妈妈争吵声的家里失去了姐姐也失去了温度。同时我也暗自为姐姐窃喜,因为她终于有了另一个家,一个不再需要她委曲求全的家。
事与愿违,上高三那年,妈妈11年前的癌症复发,当妈妈躺在病床上的那刻起,我知道,姐姐就成了我们家的顶梁柱。因为父亲除了工作的事,家里别的事全然不顾,也顾不上。姐姐经常医院、厂里、自家、娘家四头跑。虽然我也已经长大了,但是因为处于高三最关键的时期,所以一星期回家一次,姐姐家里的事也不会扔给我,她是全揽自己身上了。记得那次星期五坐车回家,姐姐电话打来让我直接去医院,电话里没说清楚,我只觉的姐姐的声音有点低沉,所以我开始东猜西想,心里很是不安。一遇到事,我就乱了方向,居然公交车提早下了站,我淋着小雨跑了一站的路,赶到医院,看望妈妈的人、外婆、姐姐都在,才知道妈妈的情况有些不好,我知道别人都会瞒我,所以我从外婆口里才知道医生已经给我妈妈判了死刑,是生命只有2个月左右。我觉的天昏地暗,不知所措。母亲在病床上说了她担心的事,居然是怕以后我上了大学,工作好了,嫁的人也好了之后,会看不起自己的姐姐。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泪一个劲的流下来,我只觉的这句话说得我心里生疼。姐姐慢慢走过来,替给我纸巾,也是什么话没有说。
天色晚了,妈妈催我和姐姐回家。回家的路上,姐姐骑着电瓶车带着我,我搂着着姐姐的腰,双手放在姐姐的衣兜里,头靠着姐姐的背,觉得这样才没有特别冷。姐姐没有直接带我回家,她带我去吃东西,我和姐姐喜欢坐在肯德基靠窗的位置,然后我们会看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我会指给姐姐看我觉的有意思的人,姐姐也会同样指给我看她觉的滑稽的人。而那晚,我没有心情看,也没有心思指给姐姐看了,而姐姐依然指给我看窗外有个人的发型真有意思,还问我这是男的还是女的。我笑姐姐落伍,现在流行中性的女孩都不知道,抬头看姐姐,她也在笑,她的笑意里好像有种好不容易让我开心会的心酸。我知道,姐姐的心情比我更沉重的,说难过,她也绝不亚于我。想到这些,我觉的自己还要姐姐来哄我开心,真的是太不应该了。吃完东西,姐姐又带我到超市购物,她一会问我这个要吃么,一会问我这个你带到学校去这么样,我没挑什么,但姐姐居然装满了一篮子东西,结账时一看,都是些平时我爱吃的东西。我的眼泪在眼眶打转,使劲忍住没让它们流下来。
回去的路上,我还是一样的姿态坐在姐姐的电瓶车后面,不知不觉的想到了妈妈的那句担心话,我在心里暗自的呢喃:妈妈,这样的好姐姐,以后我如果会看不起她,那我算什么东西了。
时光荏苒,高考结束后得知能查分数的那晚,姐姐嘱咐我早点睡,说是她会凌晨帮我查看分数的。填志愿时,我在纠结本地的宁波大学和杭州的工商大学要选哪个为第一志愿,那时妈妈的生命出现奇迹,没有应了医生的死刑,尚且在人世。我考虑到到大学学业轻松了应该好好照顾妈妈,也为辛苦了半辈子的姐姐分担下家里的重担了,所以想选离家近的宁波大学,可是姐姐坚决让我填工商大学。“大学就应该走到外面去,去长长见识,而且我觉的浙江工商大学比宁大好,爸妈和这个家我会照顾好的,你听姐的话。”姐的这番话让我有些诧异,我以为姐已经累了,她需要我为她分担些了,没想到竟然为了我,甘愿自己再受苦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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