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叫奶奶到家里吃下午饭,刚到奶奶家,顺着石梯看到奶奶正在洗东西,走近瞧,是菜,不过已经很难认出这是什么菜。茎秆显眼,菜叶软绵绵的,有些枯黄,有些零碎,还有很多像是霉点的黑点,奶奶随手拿起泡在水里的两小把菜缠在一起,用劲拧,尽量把水拧干,那菜嫣然和抹布一样。问候完,她开始跟奶奶聊天,坐在奶奶身旁,帮下忙。奶奶说给我们些干腌菜,带回去煮着喝汤,随手指着有些坛子的地方。我走过去,一根竹竿上晾晒着些上身金黄的像麻绳的东西,不过麻绳下面好多黑色的油污附着着。认真瞅着这些油污,原来是菜叶经过腌制最后的形态,还有些Q。这个要怎么吃啊,晒在外面,黑色的菜叶粘呼呼的,多脏啊。我回头看见她也在婉拒,奶奶不停的夸这菜的味道,可夸来夸去就只听见奶奶重复着说,味道好,有酸味。我想这菜就只剩下酸味了吧,疑惑那辈人饮食习惯简单还是食物的匮乏
听树叶沙沙的声音,淡淡的空气,远处的梯田,几只蓄养的野鸭子,酣睡的狗,
奶奶起身,要拿些干腌菜给我们,一边走来一边继续夸菜有酸味。奶奶拿起一大把晒在杆子上的腌菜,递给她。我在旁边开始揪心,她又开始了婉拒,不用了,太多了,够了。最后经不住奶奶的坚持,她找来袋子装起一点,我拎起走在前面,不一会,她跑过来跟我一起走。我觉得不好意思,说“你等下奶奶吧”
到家了,伯母正在摆桌椅准备祭神。奶奶开始确认菜肴的数量、朝向、摆放位置。甚至是风向,烧纸钱,奶奶一本正经的念些咒语。这是奶奶的专场。不过桌上没有干腌菜。不一会吃饭,家人给奶奶填菜,不过,就只是填菜,客套的话简单,重复。奶奶变得拘谨了,像个外家的孩子,在别人家做客,吃完饭,坚持一个人回去了
晚上,我给俺爷打电话,过节问候。她在我旁边听着我说完了十几个“好”,而后挂了电话。她问“爷爷说了什么?”
“天气冷不,多穿衣服,别冻到了”
“在她家好相处吧”
“吃的好吧”
“钱够用吗,要就讲啊”
“别耍性子,不要发脾气”
“在那边你就她一个亲人,不要跟她吵架”
“少喝点酒,喝多了不好”
“她身体好吧”
“见她家亲戚,跟人家也要打招呼”
“……”
“我跟你奶,都好,你不用担心”
星空璀璨,礼花声“叽”“嘭”“呲”,电视里祝福连连
看着电视我发起呆来,将来我会是爷爷,希望可以跟孙子孙女聊他们喜欢的话题。不过,我有些卑微的想,希望孙子孙女不会介意属于我的话题。如果每逢过节我们只是看老人尚能饭食否,有一天是否也会看到晚辈专程问候我们尚能饭食否呢?
我拿起茶几上的干腌菜,闻起来有阳光的味道,那种味道给人沐浴在阳光里的感觉。我很期待喝煮干腌菜汤,会是怎样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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