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道没有道别的离开,也算是一种告别。下午的时光坐在习惯的位置几度内心失控,可表面依然波澜不惊,暗想30岁的人才会有如此定力吧。其实我本就没有权利来要求所谓的告别。时值而立我们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遇见了那个对的人,而此刻的人生却因我们早在没有相遇就写下太多责任,所以三年来我既怕相遇又无比期待重逢。早就知道终有一天我们会象现在一样离别,可就是没有想到会来的如此突然。当被店员告知他不再回来的那刻,心像被一个重重的东西狠狠地压住直到不能呼吸,原来我们真的像两条平行线一样不会有任何交集,而此刻的自己已经不知该如何去救赎那个沉浸在幻想中的“我”……
夜晚还是厚重的到来,而我的假期只能用来回忆。还记得是三年前明媚的十一假期,我一脸阴霾地走进了他的店,心情压抑而落寞,一向宽容温婉的个性在当时荡然无存。我要求助理必须为我找一个最好的发型师,实习助理觉得我是那种难伺候的主儿,犹豫了半天把我介绍给了他。还记得当时我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黄色T恤瘦瘦的身材,操着一口听不出口音的普通话。等了大约一刻钟,他一脸职业性的微笑,"hello",我有些猝不及防,在之前的概念里理发是一个沉默而无趣的时光消耗,我几乎不会和发型师有太多信息交流。我在回过神后挤出一个并不美好的笑容道:"你好",算作回礼。他的手法细腻,动作迅捷却不曾弄疼我,一双白皙而细长的手,第一次让我觉得原来男人也可以拥有这么美的手。我要求剪得越短越好,他看了看我然后分析我的脸型比例,最后决定剪波波。他像个话匣一样告诉我波波的由来,说起他虽然奔三了可还是很时尚,谈到自己16岁开始在上海学美发,10年后开始拥有自己的店等等。我不知从何时开始卸下心底厚重的防备,不自觉的发现我们竟有那么多的谈资,我竟然忘记了自己进来之前是那么的不快乐!走出店时早过了饭点,他很绅士地帮我开门然后笑着说要去吃饭了。我发自肺腑地说了声谢谢道别,因为我真的被他的阳光所感染。
由于开始留短发的原因,我大约一个月就要理一次头发,在第二次要理发的时候我慌张地发现自己疯长的思念要比头发长,带着些许忐忑我坐在镜子前,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多需要修饰的地方。他笑笑地走来,我避之不及自己心底荒唐的想法脸庞绯红,心里暗骂了自己一通。第二次我们就像是认识好多年的故人,相同的人生阶段让我们有如此多的话题,我开始享受理发的过程,在他的飞剪中我轻度的产后抑郁开始消失,他告诉我不开心时可以找他。我有些意外但还是佯装镇定地说:“你也很忙啊”。他告诉我压抑时就对自己说:我是个人才;我终于被他逗笑了。他就像一抹春日的阳光轻易地就化开了我顽固的冰封,我违心地说服自己他就是我的蓝颜知己……
冬去春来,日子在等待中拉长。我开始划日历,一向自信素颜的自己开始喜欢彩妆,淡淡的裸色唇彩卷卷的睫毛拉长,成为等待中不可缺少的一抹色彩。始终我们都彼此矜持地相互欣赏却又生怕对方猜透。五月之后天气转热,再次坐在镜前他说要帮我取个短发,前提是剪完我不能哭,我在心里笑了,可还是坏坏地说不许糊弄我哦!睁开眼,真的很短。那个夏天过得真的很凉快。可我脑子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可耻与可笑,我不能一直活在幻想里,我们都有家庭和相继出生的宝贝。我怎么能这么残忍地去破坏两个孩子的幸福!哪怕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般地幻想,我也不能延续。秋天还是燥热,他因为家里的事除了电话预约几乎不去店里。我在最热的时候决定留长发,这样以后我就找不出可以见他的理由。整整半年我没有踏进他店里半步,时值年根儿家人很费解地看着我的发型,让我换个新气象。他的电话干脆关机,当我站在他背后时,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可还是笑了。看着我刚能扎起的发型,他说还是剪吧,烫了显老气不好看,等留长烫个梨花更自然,他原来知道我的品位。我像个中学生一样地毫无城府地说了一堆杂事,他还有顾客,我约在了第二天早晨8点半。虽然起得很早,可因为宝贝还是晚了。我有些理亏,年前本来就是满客。他的样子很沧桑,他笑着说好多客人都说他老了,我没有安慰他,疲惫全写在了他的脸上,可是他依然非常敬业地对待每位顾客。迈出店门时已是正午,冬日的阳光刺目,我又开始清醒和自赎。渐渐地不见面的日子不再那么难熬,除了理发预约我们之间从没有打过一个私人电话。有时回老房子会必然经过他的店,我的内心每每会无法克制地忐忑,害怕不经意地相遇,但更怕永远也看不见,就像我们此刻没有交集的人生。到后来我有些超脱地觉得只要我们能活在同一所城市,呼吸同样的空气,知道他离我并不遥远就足够了。才了解原来想念是可以穿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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