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象着能在一片牵牛花的世界里读史铁生。因为喜欢牵牛花,也喜欢史铁生。偏偏他也像它们一样的芬芳而坚强,只是自己浑然不觉,然后慢慢在禅的世界里才看见一些人和一些事。
又读了一遍《我与地坛》,每读一遍,作者的样子就会清晰一些,像是在眼前,坐着他的轮椅,只是我并不觉得他是因残疾而坐,似乎只是平常的椅子,恰巧他就静心坐下来,思考了苦难、死亡与人生。
笔尖总是太过笨拙,所以常常懒于动笔,担心那些柔软的东西写出来会失水分,索性就空白吧。
在那么偶尔的时刻,我会不小心把史铁生当作海子。那一年,海子以死亡作为自己的重生,同一年,他写了《我与地坛》,使我们放心他会好好活着作为重生。“他们没有关联的!”我提醒自己,可是同样出现过他们脸上的孩子气,愠怒,倔强,矛盾与天真,还是让我的视线模糊。
生是事实,死是结果。上帝在交给每个人这一事实时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我们不必急于求成,死亡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至于苦难,为什么要歇斯底里地像傻瓜一样问:“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真傻,这个世界都不敢保证自己一直好好的,怎么能保证那么小那么小的人或事一直好好的呢。
然而,当突然看见四天前步伐稳健还能与我横眉竖眼斗气的老爸蜷缩在病床上,身上有无数条心电仪器线和氧气管时,我几乎站不稳,近于对医生吼出“你们把我爸怎么了?”时,就已经泣不成声……,无法相信,爸爸不久将离我们而去。
奶奶在爸爸重病的二十多天前离开人世,她的慈爱还留有余温。所有的悲痛都不再说,很多天过去,我已经能平静地接受这一切,毕竟太过安逸连上帝都看不下去了,我想他是着急,觉得有义务让我和哥哥尽快成长起来吧。我像呵护孩子一样陪护着他,因为很怕“离开”这个词,我很怕爸爸突然离开。
因为爸的病,我想一切都会改变,可是世界依然喧嚣,街角很热闹,吵闹,哭泣与欢笑在周围萦绕着。不是世界没心没肺,只是一切都还是没变。
雨下了好多天,水滴沉重而反复滴落在牵牛花上,它的花期很长。我想无论发生什么事,还是要好好的。
他在这些事发生之前刚刚离开我所在的城市,留给我很多的模糊与难过。我认识的他是位军人。也许,很多时候出于一种恋军情结,于是喜欢他,但难以逾越的思想差异和鸿沟证明只能稍纵即逝。With time going by,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我。9月4日,我在宝鸡到西安的火车上,他是不是也正靠坐在离家的车窗旁,我不知道。想了想,他本来就是他那个世界里挺优秀的一个人,而我也在我的世界里坚持自己该做的事,如果一方改变都不是自己了。所以我对于自己毁了那么多东西的恶劣行为感到懊恼,太孩子气了。他刚走,宝鸡就下雨,天气凉爽的惬意,我在公园转了一圈,“魔域之旅”的售票员没变,坐着悠闲地嗑瓜子,我想起那晚被里面阴森恐怖的声音吓哭,就忍不住笑出来。他在的那两天,我一定是中暑了,一定是。
现在每天都忙忙碌碌,军歌偶尔还会收藏,和猪静子依旧开玩笑扬言要一起嫁军人,想起他时还是会有很多想不通的疑惑,现在他怎么样?每天还有五公里训练吗?时差能马上调过来吗?会不经意间和战友谈到一个女孩吗?那里下雨了吗?尘埃飞扬吗?
若如初见,也许有一天,我会像你来看我一样,路过花开,穿越高山,经过丛林,不顾尘埃去看你,然而歌里唱“没有如果”,也唱“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又是牵牛花开的季节,家乡的田野边,牵牛花们正努力地开在栅栏上,面朝清晨第一束温暖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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