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利比亚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激战正酣的时候,我的一位朋友和我开玩笑说,她以后打算嫁入豪门,再不济也得嫁入名门。我罗列出一大堆世界级富豪供她参考:“比尔盖茨、巴非特、李嘉诚都太老了,你只能坐在摇椅上看他们越来越老,排除;他们的儿子倒还年轻,可是听说他们的爹准备把财产都捐了,去了势的富二代,不考虑;马云四十多岁,可以休了原配娶你,不过你也知道马云的五官长得比较具体,和他独处你的勇气肯定不够用,pass;张朝阳似乎尚未婚配,可惜远在北京,嫁太远了你爹妈不放心……”
全世界有钱人都配不上她,只好看看政治名门。美英法意日的领导人没一个能入她法眼。最后我把卡扎菲举荐给她,“虽然这个人心地不怎么善良,至少最近他挺红的,跟着他能火上一把,到时候名气大了,圈子广了,高帅富随你挑……”
和我聊天的是我的一位小学同学。是位集才智与美貌于一身的怪胎。上小学的时候觉得此人特别残暴,心情比天气还难以预测,打人比老师还狠。更恐怖的是我居然听她念了六年的范文(她的作文经常被选作范文,并由她当众诵读)。每次听她在讲台上或是座位上给全班同学布道,我的心里都特别不是滋味,比较……怎么说呢?略加修饰应该是“心情不是很美丽”。
“啊,美丽的观音塘水库啊,我的母亲。你给了我生命,给了我思想,给了我吃不尽的洋芋和苞谷。
我爱你。
啊,美丽的观音塘水库啊,我爱你啊!
……”
当初大概就是这样的文字游弋在她的笔下,摧残着我的心智。如果现在她还这样写,我会毫不犹豫的大声补充:“给了全班同学一个不加盖的坟墓。”
那时的她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女,各科成绩全优,经常得到老师的赞赏和表扬。而我则是每天脑子里都想着打麻雀钓鱼打架掏鸟窝之类的问题男孩,自然受到老师很多批评。所以在小学时光里不怎么爱和她接触,有些妒忌,有点不服。于是我们便成为了活在两个不同象限的射线,她在第一象限,我在第四象限。相互平行。
初中时代我们继续各自的生活,她在她的世界沐浴阳光,我在她背后的阴影中摸爬滚打。
就这样一直继续,她于是便在我的好友列表里躺了好几年。再联系时,她已在念大学。她考上大学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我很惊讶她选的专业与我所设想的差距太大。我本以为她会选择念与文学相关的专业。直到现在我还时常捏着光秃秃的下巴装模做样老气横秋的鞭策她,“文学的道路是任重道远的,一定要坚持,要努力”。我很喜欢看她写的日记,那里坦率的呈现着她对生活的感悟,字里行间不矫情不做作。有前途!期待那些赏心悦目的文字能拼凑出她广阔的文学之路。
那之后每逢遇上我们就一阵胡吹乱侃,话多得象决堤的洪水,滔滔不决:我们一起八卦小学时班上同学的郎情妾意,聊那些多年不见的同学,聊老师的阴险,聊自己一塌糊涂的成绩,聊她那时的嚣张跋扈,聊唯一一次郊游,聊那座山,那条河,那间被拆了的学校。聊到两个人在屏幕前肆无忌惮的笑,环视四周心又一下子沉了下来,互道苦水,互相安慰。面对未知的未来,我们相互鼓励。聊到最后惊讶发现,我们竟然是朋友。其实一直都是朋友,只是小时侯我眼红嫉妒而已!哪有什么耿耿于怀啊!即使当初没有接触,没有了解,那些经过的人,发生的事,现实的苦恼,未来的迷惘汇制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将身在两个象限平行延伸的我们交集在一起成为肝胆相照的朋友。
偶然想起我们已相识十年。由心存芥蒂到无话不谈,我们用了十年。如她所说,不晚。
若不是她提醒,现在的我又怎会由那首《十年》想到她。走过的十年成为了记忆,未来的若干个十年,只希望她在异地他乡听到那首老歌时能想起我这位身在另一象限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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