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第一晖朝阳撒向云贵高原的原野,油菜花笑得热闹、烂漫;此刻,我同母亲一个天之南,一个地之北,油菜花那微笑的颜容成了母亲可望而不可及的慈爱与宽容,而我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地对母亲说上一句:母亲节快乐!
——题记
家那间小屋偎依在一个小山头上,山的对门是父亲的坟;我出门后,母亲就只能一个人守在那里了。母亲走路时有节奏的跌宕起伏,较常人要特殊许多,因为有一条腿是是木制的;可是,母亲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年春天,那个明朗的清晨,油菜花香充溢了整片原野,喜鹊鸣叫处是土灰色小径那头,遥遥的可以看见一行敲锣打鼓的人儿,土家的鞭炮声引响了一片片山谷的声带。“送亲客到了!!”几声鸣耳的吆喝点燃了许家迎亲人的满腹热情,炮声、喇叭声响成一片。当时作为“新媳妇”的母亲就这样来到了许家!那年母亲十八岁,身姿亭亭玉立,为人落落大方,处事彬彬有礼,干活勤勤恳恳,受到一家子的一致喜爱和赞美;作为长子的父亲自然也很有面子。他们互相扶持与鼓励,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将祖传的家业发展的秩序井然,生意如火如荼。不久后,我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家庭的祥和让童年的我倍感幸福,我像个“小少爷”,大家都顺着我、宠着我,农家幽雅的四合院里布满了我的足迹。
这种幸福持续了好几年,那段时日我看到的只有整个家庭的温馨和家人们的英容笑貌。直到那天早晨,我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见大院里哭成一片,圆柱子上的红色对联也换成了淡黄色的,大门两边的大红灯笼也变白了,堂屋布置满了白色的粗布,还有很多色彩鲜艳的纸花,上面写的什么我还不认识。我很好奇的找了祖父,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呀?他什么也没说,抱着我到了堂屋。看见母亲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白色的头巾,正跪在一个黑盒子前撕心裂肺的呼喊、痛苦。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只是祖父让我跪在母亲旁边,我看母亲哭也就跟着哭,不知道为什么,哭得很心痛。此后灵堂里多了一块有父亲名字的牌子。那年我四岁,母亲二十三岁,父亲因脑出血猝死。
父亲辞世后,作为一介女流的母亲在这个家渐渐失去了地位,常受到几个叔叔的排挤,他们不希望母亲分到家产,处处为难,而她依然彬彬有礼,沉默不言。直到有一天,母亲没有乞求分毫的财产,带着我离开了这个家,搬到了父亲坟对门的小山头,搭了一个简陋的小茅屋。这样可以一出门就看到父亲,母亲还时而去父亲坟前,陪他说说话,聊聊天,然后失声痛哭。那年我五岁,母亲二十四岁。
我不再是什么“小少爷”,可是我以前是啊!巨大的反差,让年少的我难以接受,时常跟母亲生气。母亲红着眼静静的听着我哭闹、发牢骚,然后转过身揩掉眼角的泪水,再转过身来安慰我,说:赶集的时候给我买好吃的东西。我硬是不依,推开她,咆哮着跑进屋后的密树林,那时已经是深秋的傍晚,树林里黑压压一片,在幽暗深处我隐约看见一双幽蓝的魔眼,而且离我越来越近,脚步似乎越来越快,我害怕极了,大声的哭喊着,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身后蹿出,径直迎向那东西……那个傍晚,我从没见过那么多血,然后我晕血昏倒了,我不知道那是狼的血还是母亲的,也不知道母亲是怎样抱着我回去的!第二天我被噩梦惊醒,醒来是在医院,我看见母亲在病床上直直的躺着,艰难的呼吸着。是邻居送我们到了医院。那个傍晚,母亲用柴刀结果了饿狼的性命,也失去了自己的右腿!我抱着母亲,我没有哭喊而是默默的流着泪。母亲说:“你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了!不能哭!”那一刻,我似乎长大了。
之后,母亲走路较常人就特殊许多了。腿的残疾似乎丝毫没有阻碍母亲的行动,她还是一样下地干活,一样在雨后的清晨去树林里采蘑菇然后拿去集市卖,不一样的是小茅屋成了精致的小木屋,屋前的那块菜地扩成了四块,屋后多了一片果林,还有小径上的一路拐杖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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