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得真亮,大红的花轿虽是四人抬的却无比精致 就连轿夫的袍子上都绣着金丝线,把这白墙青石的巷子也映得好喜庆,像这样的排场也就数镇上苏家的女儿了。太阳照的老高,在这样的梅雨季 真是极好的天气了……
梨儿坐在轿子里头紧皱着眉头,梨儿啊梨儿,她轻轻的呢喃,想起了爹给他取得这个乳名,可爹爹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呢?她早已经记不起了,三岁时爹爹便过世了。 娘原是宅子里的丫鬟,做了爹的四姨太,唯一生下她这一个女儿。听娘说那晚夜里生下她,第二天院子里开了一树的梨花,爹就取得这个名字,三娘却说梨儿这个名字是不好的 梨\'离 好似注定要分开似的。梨儿撩起盖头,露出了鹅蛋般的脸颊,柳眉樱唇,映衬在那剔透的肤色上极美。她看了看裙摆上,艳红的底子上秀得一簇一簇的梨花,轻促起眉头,禁不住眼泪儿,还是落了下来。祥哥哥走前说的,梨儿,你得等着我。等我娶你的时候要用八抬大轿,找来十几个吹唢呐乐夫那声音定是要全镇的人都听得到,那裙摆上绣着梨花,我要让我的梨儿成为最美的新娘。 这誓言还声声在耳边呢,如今人还是那人,怎么会变得这番摸样。十几年的青梅与竹马,还不不上那两年的留洋,真叫人心碎。祥,是远亲家的儿子寄住在府上,自小一起长大,从她懂事的那天起她就想 自己定是要嫁给祥哥哥的做新娘的。
事到如今还是能想起来心里的那份期盼,如果当初大哥不送祥哥哥去留洋,他亦许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她永远都没法忘记半年前祥哥哥回来的那天 那躲在母亲后面,偷偷的看着她的祥哥哥眼睛一刻都不愿挪开,直到他身后那个女人开了口,那是祥哥哥带回来的女人,露着小腿的裙子那样大的脚,怎么比得过自己的三寸绣鞋,真让人起呕,祥哥哥说那是他带回来的女朋友,大哥拍着他的后背笑的很那么开怀,之后他们说的话,梨儿便不在能听进去了,呆坐了一整个晚上,祥哥哥的话一直绕在耳边,梨儿,你得等着我等我娶你的时候要用八抬大轿,找来十几个吹唢呐乐夫那声音定是要全镇的的人都听得到,那裙摆上绣着梨花,我要让我的梨儿成为最美的新娘,听得是那样真切。足足三天梨儿连水都没有喝下一口。 娘把梨儿搂在怀里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十九岁都不肯嫁,这份等待谁又会看不出来呢。娘说,“梨花,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命数,女儿身,什么都由不得的。” 梨儿终于哭了出来。
又是开梨花的季节了,梨儿坐在梨树下,看着落下来的花瓣。这就是自己吗?这雪白的花瓣,飘飘零零的,这样美呀! 此刻她的祥哥哥就站在她的身后头,她缺没法子转过头看他一眼,祥说,“梨儿,听大哥说,说你不肯嫁去赵府,大哥让我来劝劝你” 他顿了顿,“我知道你在怪我,可要怪,全得怪这造物弄人,是大哥送我去留洋就是和这孙家小姐一起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可大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如果我不接受 他是绝不会在送我读书的,你是大户的小姐不懂得这世间的冷热,我得为家里争气,不然哪里有我的立足之地,我没的选择,梨儿,梨儿,我得好梨儿。” 树下的那人,还是没有开口的,只是抬起头望着那树上的梨花,他又道,“赵家,是个好人家,赵家老爷三十有七我也接触过,人品自然是没的说,准不会亏待你的,不然大哥也不会饶他,你安心好了。” 他低下头 自知没什么底气。 树下那人还是那么望着那飘落的花瓣 ,还能有什么比这一刻更绝望。“祥哥哥让梨儿嫁的人,梨儿怎会不嫁……”声音是有些嘶哑的,梨儿知道这也许是他们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了,还能恨谁呢,还是谁也不恨了吧……
泪珠滴在手上,带回她的思绪 她赶紧拭了拭,大婚的时候可是不能哭的。她深吸一口气,娘说的,虽然嫁过去做妾,这苏家的五小姐也是没人敢轻看的,赵老爷两房太太只得了三个女儿,这日后育得一子才是紧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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