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说陌生还不至于,说熟悉还不到不差毫厘,我只是偶尔路过,听着商场门口摆放的黑色大喇叭音响传出来的街歌,本不流行的音乐不熟悉的歌手,就在这样的一日又一日骄躁的艳阳天,慢慢让路人被迫接受。还好,至少觉得自己还是个有生活的人,熙熙攘攘的街头,偶尔有蓝天白云,太阳音乐,路灯树影,黑夜星星,组成的图形,嵌入一个行人,加上四季变化,生活就这样继续着。
十字路口很窄,临时红绿灯放在路中间已经经历了几个春秋,它跟地质年代比起来,也确实只能算个临时,冬季来临,像是个红灯笼。开始不大明白有关部门为何不在离开地面上空的某个位置挂个红灯笼以示奔驰的人们理解这个小县城也可以进入大城市的感觉,有时候会想当然的以为是怕高高的货车,秒杀了高高的红灯笼,或者怕漆黑的夜晚有某个跳梁君子偶染伤感,将红灯笼悄悄拿回家做了装饰。后来的某日上午,我站在这个十字路口,没有关怀熟悉的店铺,而是静静地在等待我要等待的人出现,然后随意地望向45°的天空,脖子僵硬,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有关部门关心路人的身体健康,怕崴了脖子扭了脚踝,于是将红灯笼放在水平视线的正前方,如此一来,你大可不必要表情凝重地45°仰望天空,然后一伤感,既伤了身子又一不小心撞了赶着去上班去约会去散步去干勾当的路人。
以前觉得这条路太宽了,以至于我过这条马克思主义道路要走上三五年,也还没有看到共产主义,后来又觉得这条路太窄,小汽车摩托车自行车三轮车,一股脑儿地都被堵在了红灯笼前面,毫无疑问地,过马路要注意别被奔驰的车流带西去了。
可是我为什么要过马路呢?过了马路才想起来要问问自己这是什么样的情况。原来对面的风景和没过来的时候是一样的,卖衣服的衣店,卖药的药店,还有不卖精神的书店。
大概我是在寻找或者等待一个人吧,我忘记了是他还是她,大概是她吧。
我问路人有没有见过卖削铅笔的手摇式铅笔刀,他们都不大理我,也许是不理解我。我只是突发奇想地想要找到我认为很有趣的铅笔刀。他们一个个都很匆忙,没有闲暇也没有理由要搭理我这个无所事事的小孩。我摸摸自己的脑袋以及脸颊,然后很确定自己已经长大了,而不是大人不再理会的小孩。
我等的那个人来没来,她要是来了一定会在书店门口吧。我得走过去,是的,我得过马路,我已经过来了,之前为什么要过马路的疑问都解决了,过马路是正确的选择,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总之是在这个小城市见过的人都过了马路,我没有不过来,现在看来我过来也是正确的选择。我还得往北方向前行,去寻找那个可能在书店门口等我的她。
不记得她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她站在那里是个什么形状。但我敢肯定她是个人,一个等待了我很久的人,至于她有多高,应该跟我一样高吧,也和我年纪相仿。
太阳总是日复一日重复着一个动作,总是不感觉厌倦。它会不会嘲笑我,说我没有理想,说我没有它那么光明可以见任何猥琐或是不猥琐的人,它敢在路上看每个人的眼睛,直到那个人不敢再盯着它,转而只能假装睥睨,然后叹气继续往前走。我也是个假装毫不在乎继续往前走的行人。
这条路怎么会有这么长,我一直以为很短,就像是只有一支烟的工夫,也不过是从这个没有红灯笼的十字路口走到下一个有红灯笼的十字路口。我也许应该放慢脚步,一来可以看看两旁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建筑物,一来在前方等我的那个她不一定会带给我好的音讯,或者她根本还没来,只是自以为是地认为那个她正是我要苦苦寻找的人。
我总算是放弃了询问路人卖铅笔刀的商店,我的耳朵穿过喧闹听到了黑色大喇叭迸射出来的音乐,是《十年》。我掐指一算,已经是第九年了,从2003年到2012年,这首很多人都唱过的歌,给过很多人十年幻想的歌,终于要有答案。十年,明年你继续在大街上喧嚣吧,最好还是提醒很多十年前还是风华正茂的家伙们,回去翻翻自己的记录,有没有谁曾在记录上给你写下过“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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