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忽然接到肖老师打来的电话,甚感惊讶。肖老师自2008年初辞职离开电大后,整整四个年头没有与我联系。关于他的行踪,仅仅听说去了南方,具体在哪个城市做什么,不知道,也懒得问起。那时的我与他一样,都是电大的代课教师,属编外人员,工作辛苦且收入不高,而他是刚出校门不久的大学毕业生,拥有比我更年轻的资本和更强的学习能力,将来肯定会越来越好,所以,无需我去关心与挂念了。再后来,我也离开电大,变迁的环境和流逝的岁月,慢慢将我们在电大的那段经历变成遥远的记忆尘封起来,对他的回忆再也没有被勾起。没想到时隔几年后,他会打来电话,告诉我一条关于他人生中很重要的消息:他考取了某市某国家机关公务员。我想,一个人能将一生中最大的喜悦与我分享,说明他很看重于我,所以,我感到很欣慰,再次回顾那段过去的岁月时,又增添了颇多感慨。
那几年的电大,正处在办学层次与办学规模发展的辉煌时期,因教学和学生管理工作需要,每年招聘了不少的大学毕业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才有幸和这些年轻人一起共事。他们吃苦耐劳,富有朝气,是学校教学和管理的主力军;他们活泼开朗、热情大方,为电大带来了人气和活力,使原本冷清的校园日渐变得热闹起来。但是,由于电大没考虑解决其编制问题,再加上待遇偏低,看不到个人发展前途,所以,很多人来后不久,又相继选择离开。肖老师是他们中的一员,是哪一年到电大的,不记得了。印象中的他对人很有礼貌、和善,人缘好,身体素质好,会打篮球,工作能力比较强,深得领导和同事喜欢。
和他交往久了之后,偶尔又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一点点关于他的家庭情况。肖老师的家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家境贫寒,年幼时母亲病逝,父亲身体一直不好。在父亲无力供他读书时,是憨厚朴实的叔叔和婶婶毫无怨言地承担起他读书的全部费用,直至读完大学。大概是想早点回报叔婶和便于照顾父亲的缘故吧,肖老师从本市某大学毕业后, 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去沿海发达地区或大城市寻求发展,而是在众多的招聘启事中选择了本市电大。他的愿望是成为电大的一名正式职工,在这个小城里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哪怕钱少一点也行。但是,几年过去了,电大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先后报名参加了本市其他一些单位的招考,但竞争异常激烈,几次都名落孙山。经过一段时间思考后,他决定离开这个城市。据说去办理辞职手续时,有领导刻意挽留过他,但最终还是走了。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在离开电大前,他曾跟我谈过到外地寻求发展的想法,我表示赞同,认为像他这样学理工专业出身,在这个工业并不发达、人均GDP比较落后的城市里没有专业竞争优势,面临的就业面必然很窄,走出去,发展的机会可能多一些;再说,年轻人出去闯一闯,总会有收获的。就在他走后不久,我和几个同事还聊起过他,设想过他的人生之路可能就像众多打工仔一样:打工赚钱、再赚钱,娶妻生子,用一生的精力维持在城里的生活。万没想到,经过几年打工之后,他竞能进入政府机关工作,而且还是在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省会城市。我始终不敢想象,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人,一边要打工填饱肚子,一边又要承受买房娶妻的压力,一边还要利用空余时间忙于比高考更紧张的公务员考试的复习备考,而且,这种日子持续了好几年。真不知道,这些年来,他是怎样坚持下去的,这种坚持,该需要何等坚强的意志和毅力啊。如果换上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有时我在想,人这一辈子真是捉摸不透,明明看起来很难的人和很难的事,最后出乎意料地都变得不难了,你看这世上的人,每个最终不是都过得好好的么,于是我再次相信了那句话:天无绝人之路。在西方还有这样一种说法,说地上每出生一个人,天上就多一颗星星,一个人对应着一颗星星,这颗星星默默地陪伴和照耀着这个人走完一生旅程,人死了,这颗星星就陨落了。所以,我想,在任何时候,哪怕最困难的时候,我们都不要悲观,不要气馁,要相信,在遥远的天边还有一颗星星一直在不离不弃地守护着你,坚持吧,总有一天,它会给你带来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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