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某某年4月10日,阳光照进宿舍,我歪着脖子醒来,看了看天花板,再抬头看看自己最近健身后小有所成的身体,起床。在这个在国内还算不错的理工大上了大半年的研究生,觉得二十三四岁还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起床时间真是件有些丢人但无比幸福的事情。尤其是看到一些工作的朋友每天累得跟狗似的,哦不,现在城市里的狗都是一副安逸遛弯的样子。研究生的课程比本科的还要好过的多,而只要你的导师不是特别喜欢你或者特别讨厌你,那就大可以前一天的晚上和朋友喝个烂醉,然后第二天下午三点起床。
我打开手机,随意浏览了新闻,发现当日的头条依然是NBA的湖人赢谁之类,往下看,发现今年的考研国家线已经出来了,我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变化。她的分数怎样?我突然很想知道,岁月仿佛循环起来,三年前,我是那么想知道这个女生有没有男朋友。
我穿上干净的衬衫,梳起头发,走在去实验室的路上,脑袋里却还是想着她考研的事情。在路边的一棵榆树下,我终于抬头做了三次深呼吸,拨通了她的号码。
“巍巍么?考研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喜欢自己这样直接的方式。
“你是?我这里没有显示你的号码。”我感觉其实她已经听出我的声音了。
“老朋友的声音都听不出了么,我是跃民。”
“啊,你怎么还记得我的号码。”她的语气似乎很平静,这应该不是个问句。她的号码是我能准确记住的三个号码之一,这些数字似乎很久以前被敌军抓去审问时就烙在胳膊上了。
“考研的事情怎么样了。”作为工科男,很清楚自己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
“过线了,但是不打算去复试了,家里给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北京的央企,能解决北京户口,机会比较难得。”
“恩,我知道了。”
后来我们聊了很久,还包括她数落我的一段,貌似三四年前的我,真的是个粗糙又拘束的男孩子,而面对她的数落,我也只是笑笑。她的嘴巴依然那么厉害。
巍巍是我的第一个女友,那时,我在南京理工念本科,而她是小我一届的外语系学妹。我们都参加了一个学生社团,是学生电视台。“外语系”、“学妹”这样的词汇,对于一个在理工科念书的男生来说,简直就像是撒哈拉沙漠里的一股甘冽的清泉,缘分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我成为了她的组长,在手把手教她视频编辑功能的一段日子里,我们建立了很好的革命友谊,显然,巍巍还没来得及接受“防火防盗防师兄”的教育就落入了我那稚嫩的魔爪。
我终于知道,在校园里,有了爱情,花草树木才变得可爱,亭台楼榭才有了价值。甚至很少去上自习的我,也爱上了一起看书时,大手牵小手的感觉。我后来也交过几个女友,但初恋时的那些感觉,是再也找不到了,也许,这也正是岩井俊二的《情书》所描述的初恋的无可复制。
那时的她,对我很好,每当看到她温柔的眼神,我就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但是那时的我是个飘摇的少年,我不知道是不是很多男生都和我一样,在十五六岁的时候都觉的自己是圣斗士,在十八九岁的时候觉的自己是道明寺,以为自己一旦上了大船,就有泰坦尼克号的艳遇。其实理工大的男生大多都是寂寞的屌丝,啊,那时候那好像没有屌丝这个形象的词。
据有关数据表明,百分之九十五的初恋都是无疾而终,我现在还记得跟她分手时,我有一阵每天坐在黄昏的阳台上,嘴里叼着烟,手里拎着雪花啤酒。我们住在十一层,所以阳台上很凉快,阳台上堆满了同学们的破鞋和汽水瓶,我就是在那样的破鞋堆里感叹人生并学会了抽烟,现在想想,那副落魄样还是很有喜感的。
孤独的岁月里,我把精力投入了一堆堆的考研资料中,没有花草树木,没有亭台楼榭,只记得经常在晚上做完一套数学卷后,蹲在女厕门口的台阶上,点一根中南海。后来,选择考研学校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写上,北京理工。那时的我,希望,换一个城市晃荡,南京的新街口、珠江路,紫金山、水游城,留下了太多令人忧伤的回忆。但是为什么又报了一个理工大?现在想想,真是有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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