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的雪已经下了许久了,柳庄的土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往常这个时候这种天气是很少有人出门的,可今天不同,柳庄的人正忙着置办年华,大大小小的车挤满了不很宽畅的马路,两条长长的车辙印像两条长长的围巾绕着这座村庄,使它在这寒冷的天气中有了一丝暖意。刘老汉像往常一样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全村也只有他没有赶这趟热闹了。过往的人有熟识的就笑着对他说:“刘大爷,这么冷的天不进屋烤火,坐外面干吗呀”“噢,看看,看看。”刘老汉半陪着笑脸,将那根旱烟杆在手里搓来搓去,那样子仿似被别人问到了尴尬处,还好说话的人急着赶路,不然那旱烟杆恐怕早晚会被他搓断。这样他也不敢再坐在门口了,怕再遇上熟识的人便不知怎样开口了,磕了磕烟嘴,慢慢的直起身,正当他转身往里走的时候,对面房子的门打开了,这轻微的响声引得刘老汉转过头向对面望去,半晌他朝对面喊道:
“唉,我说李老弟,你咋没出去呢,你年货都办齐了?”
“办啥年货啊,娃们都不回来了,我和你弟媳凑合凑合也就过了这年了。”
“咋了,那娃们去年就没回来,不是说好了是今年一定回来的吗。”
“唉,他们工作忙抽不开身,咱总不能一句想他们回来就拖了他们的后腿吧。”
“唉这也在理。”
“不过我说刘老哥呀,你家强子现在自己做老板总该有时间回家过年吧,怎么好几年都不见回来呀。”
这一早上终于有人提起自家娃,刘老头显得稍稍在些激动:
“喝,我家强子的生意现在可是越做越大,光市区内就开了好几家公司,前几天来信说准备年前再在县城开一家连锁,那人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哪有时间回家呀。”
“唉孩子们都大了,他们的事咱们也帮不上忙,尽量不拖他们的后腿就行了,不过苦了老哥你呀,嫂子去得早,孩子们又那么忙,这几年你也没过个正经年,唉。”李老汉叹了口气,看着刘老头又在搓着他的那根旱烟杆,便停顿一会,半响又开了口:“老哥呀,咱俩住对门也有二十几年了吧?”
“嗯,”刘老汉点点头。
“你呀要是不介意,这个年,咱三个老东西一起过,你看咋样?”
“这……这怎么行呢?弟媳她能同意吗?”
“你这说得哪得话,你弟媳她能不同意吗?你就别想这想那的了。你老弟我呀,正愁过年没人陪我喝酒呢,你就不要推三阻四的了。”
“那好那好,那我明天就过去。”说这话的时候刘老汉又搓了搓他那根旱烟杆,却始终没有抬头。
话说完了,两人都没有要转身进屋的意思,刘老汉又点燃了他那根旱烟吧吧的抽着,李老汉转身从屋里也拿出一根旱烟坐在刘老汉的身边。
“老哥来斗个火”点燃了旱烟,两个人就这样叭叭的抽着,李老汉像是想起点什么。
“老哥,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过年,看老一辈的人喝酒,那个酒碰过一圈,放在嘴边泯这么一小口,就它妈这么一小口,那人就享受的咧着嘴巴瞪着眼睛,舒坦的像神仙似的。你说咱们活了这么多年,咋就从来还没感受过那种舒坦呢?”
“是呀,以前那可真是四世同堂,过年一大家子的人往那一坐,老爷子喝着自己酿的子孙们亲手斟满敬上的酒,那可真是美到心里呀。”
“唉,都说咱这老骨头也赶上了好时代,不用再让过去的地主乡绅使唤来使唤去,自己种地不缺吃不缺穿,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可老祖宗的那股幸福劲咱们咋就体会不到呢?”
“嘿,谁说的。今我就让你体会体会。”
“得了老哥,你能有啥绝招?”
刘老汉没搭话,转身进里屋拿了一个纸包出来,打开一层又一层还不见里面啥东西,把李老汉急得直跳脚,却又不敢乱碰,他看得出来,那东西包得这么严实还不得是刘老汉的宝。拆开到最后一层,却原来只是一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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