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晚,再次失眠,耳边总是萦绕着断断续续的敲门声,急促而低沉,思绪随着起伏不定,仿佛回到三个月前……
“小妹,我把星儿放你这住几天。”我一打开门,哥哥就将侄子星儿往我怀里一塞。
“这……”我赶紧伸手抱住侄儿。
“这什么,这是你亲侄儿,你放心,等事儿结了,我立刻把他接走。”说罢,哥哥就急匆匆地离开,不曾给我拒绝的机会。
我关上门,将星儿放到沙发上,他看着我腼腆地笑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我嫂子。这个炎热的夏季,5岁的星儿便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坎儿。
哥嫂正在闹离婚,为星儿抚养权的事,两人一直争执不休,我父母夹在中间也受了不少冤枉气,后来,他们干脆撒手不管,任由哥嫂两人闹个地覆天翻。我独自在外打拼,并不和父母一起住。眼下,我这里倒成了一个良好的“避难所”。
正值七月,我这里条件差,没有空调,星儿额头上的汗珠如雨滴般不停滑向脖颈,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晚上,我正在做一片英文翻译,星儿在看动漫,他突然叫了一声“妈妈”。我抬起头来瞥了一眼电视,画面里正插播广告,那个明星的确和嫂子长的很像,我走到星儿身边问道:“是不是想妈妈了?”
“没有!”星儿紧咬嘴唇倔强地摇了摇头,我忍不住叹了口气。5岁的星儿此刻却像大人一样伪装坚强。
八月中旬,降雨多了起来,好不容易盼到一个晴天,我决定带星儿去游乐园玩。
热闹的园门口挤满了和星儿一般大的小朋友。爸爸牵一只手,妈妈牵一只手,幸福的一家,永远都有三张笑脸。人群中,星儿和我这样的二人组合煞是显眼。
“吃雪糕吗?”我蹲下来问星儿,他背着手,红着脸摇了摇头。我笑了笑,径自往冰柜走去,然后拿了一支甜筒递到他手中。
“谢谢姑姑!”星儿开心地说着,乌黑的眼仁像钻石般闪耀着。
为了让星儿玩的尽兴,过山车,摩天轮,凡是小孩子玩的,我都带他玩个遍。尴尬的是,总有人将我误认为是星儿的妈妈,我才二十岁,难免脸皮薄,不好意思;星儿却一脸自豪,仿佛是被迷路的鸟儿突然找到自己的巢穴一般。
九月,学校都陆续开学了。哥哥第二次来我这里,我知道他是来接星儿的。
“小妹,这几个月麻烦你了!”哥哥笑着说,看样子,他争到了星儿的抚养权。
我站在那里不说话,哥哥瞥了我一眼,然后拉着星儿道:“跟姑姑说再见!”
“姑姑再见!”星儿朝我挥挥手,然后跟着哥哥走出房间。
星儿被接走后的好一阵子,我都觉得心里空空的,像少了什么。每每看到那一箱没喝完的牛奶,心里总不是滋味。星儿走了,我的房子里没有留下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然而,心里却塞满了他制造出的所有回忆。
会不会,偶尔有那么一次,倘若电视上出现位和我长的很像的明星,星儿会叫一声“姑姑”。
夜半的寂静,耳边总有隐约的敲门声,思绪随之漂浮着,想要触到门把手,将门打开,看到腼腆微笑着的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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