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村子。
村子方方正正的,似个正方形,一边倚着山,一边傍着水。村子离城市不算太远,很少有人注意到这地方,村里的生活很是安宁,村民也安逸得从不刻意去记什么。这的人大多在村里呆了一辈子。也有人出去过,但多半还是回来了,说城里太复杂。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村里的人和这的山水一样,很纯。
村里有棵树,长得高大,大得有些出奇,但位置并不特别,不在正方形的中心,也不在拐角上。这儿的人过得清闲,村子、山上又有不少别的树,便没人在意过这树是怎么来的,又或许根本就没人知道。
人们路过这树的时候,总能听见各种鸟的合鸣。没人清楚树上是什么鸟,树太过葱郁,看不到树上有什么。久了,没人再抬头。人们心里只有清脆的鸟叫声,没有树的影子。天热的时候,村里人会不约而同地聚到树旁,这树大,树荫能护下全村的人。老妇们做着针线,老翁们琢磨着棋局,年轻的女人择着菜,聊着天,孩子们绕着树捉迷藏,好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树下凉快,人们忘记了头顶的骄阳,顺带地,忘了那树。
人们也不总是不在意这树,冬天里,村里就剩下这抹绿色,不一样的东西总是会引人注意。人们猜这是棵松树,可是看不到到树的全貌,也就没个定论。但这年冬天,雪积得很厚,那树穿上了白袄,和村子浑然一体,村民眼里只剩下白色,没别的。
两个孩子在树下玩雪,累了,就地躺下,粉嫩的嘴中哈着白色的雾气,由下而上地看着树,深邃的感觉。
——“你说这树哪儿来的,长这么大。”
——“不知道,也许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雪中的村庄,无邪的孩子,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纯真,静美……
冰雪融释,白色的世界开始露出绿色。村子一如既往的平静。这天,有人路过那树,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环顾四周,也没发现哪出了问题,于是踱着步离开了。可后来,觉着不对劲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整个村子都不安起来……
“那棵树没了!”一声惊叫划破静寂的黎明。村里人都被惊醒,大家脑海里只浮现一个影子,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棵很大很大的树。于是,树前,不,是坑前聚满了人。那棵树确是没了,留下一个有些骇人的坑。村民面面相觑,但没谁说话,最后,人们怀着不安与疑惑离开了。
树没了,大家突然觉得生活空洞了起来,便互相谈论这蹊跷事。从前去过城里的人有些无奈,“指不定谁偷去卖了……”“是不是城里人拉到别处养了……”老人们有些担心,“莫非河神生气了……”“怕不是要地震了……”人们是越说越邪乎,甚至有人说世界末日要来了。
老村长只是叹了口气:“人挪活,树挪死啊,也不知这树怎么样了……”他看这人心惶惶的,便找人在坑旁立了个牌子,“树坑,小心绕行。”可日子长了,什么天灾人祸也没发生,那牌子也在一场大雨后没了。人们对那坑不再在意,也没人要把坑填上,只是路过那时会下意识的绕个弯,仿佛那路生来就不是直的。
现在说来,树没了最无所谓的就是孩子了。起初大人还不让孩子靠近那坑,可后来慢慢地遗忘了,孩子们就自由了。坑底很平,又没有人唠叨,毕竟大人是不会下去的,总之那坑成了孩子们的一方乐土。
后来路过村子的人见了那坑都好奇它的来历,问村里人,村里人只是说:“不用在意,不过是我小时候玩的地方。”
再后来,没人再问这坑的来历了,又或许根本就没人知道。
坑是又被遗忘了,更别说那棵树了。
等等,好像还遗忘了什么,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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