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在数天延绵不绝的雨幕之后,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直达地面。我在久违的阳光下擦着头发,看着黑黑的,发梢略微泛黄的头发,笑了。现在有点喜欢黑色了。
大概遗传妈妈的肤色,我一直是一个黑丫头。包括头发,黑得发亮。小学某次同学交作业时。临近上课时间,只好让同学传一下,无心的说道:“交给烟囱。”那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让全班同学听歌一清二楚。从此,“烟囱”这片乌云就一直笼罩着我。损友常常安慰我:“没事没事,都说女大十八变,以后会变白的,(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但是你的黑是天生的,估计没希望,”损友,绝对是损友。我从此我就很讨厌黑色,再没有比黑色更讨人厌的了。包括我一头乌黑的头发。稍大一点的时候,还有人给我取了“包青天”的绰号,但是此绰号没有“烟囱”传播的广泛。自然很快就被人们所忘却,果然小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定下,你想改都改不掉。比如说绰号。
我受了欺负,很窝囊的没有跟人打架,反而回家冲妈妈撒气。妈妈,面对我的幼稚,灿烂的笑了笑:“你爸爸是很白的,谁叫你不像爸爸,而是像妈妈呢?而且你黑,说明你健康啊”那时年幼,我埋怨妈妈,她一点都不关心我,我被人欺负了,她都没有像其他父母一样安慰我。就像我所有的委屈都是她造就的。没有人来告诉我,我被人嘲笑不是她的错,就这样,我就一直埋怨着。
上初中时,每一次月考成绩都会排名。我常常在前十位之内,在我的排名之后常常跟着一个固定的女生的名字,徐菡萏。久而久之,我就开始注意她。她是一个矮矮的女生,很白很白。很受女生和男生欢迎,想想也是,谁不喜欢和美女打交道呢?
我羡慕她的白,与其说是羡慕,倒不如说是嫉妒。她生来就拥有我梦寐以求的白色皮肤。我知道班上最孤僻的男生很喜欢她,但是还没在一起。那时的我,拥有很疯狂的想法。我想抢她的东西,无论什么都好。于是在初一,我开始给那个孤僻男生写情书(其实也就是一些小纸条,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情书)。
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追那个男生的时候,我得到了上帝的惩罚。我生病了,白斑病。我发现的时候,那块白白的皮肤已经有一颗糖的大小,在比较显眼的位置——脖子上。前几个星期,有个女孩子(我家的亲戚)来我家借住,当然跟我睡一张床。而那个女孩子也
有白斑病。妈妈知道后,一直认为是那个女孩把病传染给了我。我当然知道白斑病是不会传染的。然而第一次,我选择了沉默(也许是认为反正妈妈也不在意我,我怎么样了,她都不会关心,说与不说都无所谓)以至于后来我想开口解释,都说不出口。果然撒谎撒不得,撒一次谎,你就要撒更多的谎来圆这个谎,而第一次的沉默在我看来跟撒谎没什么两样。
每一次洗澡,我都会在白皮肤上,狠狠地搓着,直到它发红。有点像虐待自己。
我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总之我再也没兴趣抢菡萏的东西,我最好谁都不要理我,就这么一直安静下去。我开始讨厌白色,我觉得很脏。偏偏在那几天,老师道出了孤僻男孩的家庭情况。我这才知道,他家很穷,老爸在杭州打工供他上学。原来他一直都在装有钱人。而我这几天的态度没有一点意外的让人以为我只是喜欢他的钱。很快我就被人孤立了。人都是很奇怪的生物,明明自己都清楚自己也有可能这么做,偏偏都不承认,反而鄙视会这么做的人。我觉得很冤枉的是,我那时真的没有这么想过。如果我真的想过,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冤枉。
我懒得解释给他们听,爱信不信,我确实没在意过他是否有钱。白皮肤在黑脖子上,很难看。吃过药,打过针,没有效。其实医生也说了,治愈比较难。我甚至拿着妈妈的绣花针使劲的扎那块白斑,出现了鲜血,我只有一点点痛觉。我开始放弃,开始变得更自卑。从此我的柜子里,除了衬衫,还是衬衫。因为它可以遮丑。
阅读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