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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为佛

时间:2012-03-12  阅读:551  作者:凡下

在我们的村子中央有一棵佛树,至于它的名字由来不是很清楚,但村里人们都这么叫它。而我的小时候常想它为什么叫佛树。我更多的时候坐在佛树下看它。它从一块石头中生长起来,葱茏的枝叶罩住了热烈的阳光与我头顶那片天空。它根部一直扎入石中,将石头辟出了一个裂缝,雨水积满了那个指头大的裂痕,正慢慢渗入树根。我坐在石头上,享受着佛树的阴蔽,看着远处山上那茂密树林,像地毯一样平平的铺在那里,看不出哪个高,哪个低。我心想,佛树为什么不到那片山林里而到岩石上扎根呢?——这里以前应该是那么荒芜啊。想着想着,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三哥。

三哥从小就没了爸,一直被他妈一个人养着。他家与我家是邻居,他与我关系甚好,我们什么事都说。他学习很好,是我们这穷山沟中唯一到县里年高中的人。那时村里对教育不重视,认为穷山沟的孩子上不上学也没用。他学习好,考上了县重点,千方百计求他妈,他妈才让去的。所以他很珍视他的机会。

有一年,三哥给他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妈也终于觉得多年的辛苦劳累没有白费。——三哥考上了重点大学。全县轰动了,全村更是轰动了。三哥去上学的那天,有很多人去送,有一个同村的人玩笑似的说,三儿以后出息了可别忘了你这些老乡啊。三哥笑了笑。

三哥上大学以后每年都会回家呆几天。每次回家都会在村里人们的要求下讲山沟外面的另一个世界。三哥会在佛树下给大家讲,佛树的树荫照着大家,大家入神的听着。听那摩天的大楼,那美丽的景色,那没有土的街道,知道了夜里也会灯火通明繁华喧嚣,知道了地下也会有火车穿梭,知道了许多闻所未闻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事与物。人们听得入迷,三哥也高兴,他总会说念书好,念书好啊,只有念书才能到外面啊!于是,人们更向往山沟之外了。

那时听我母亲说,三哥学得很好。还没念完,就有公司已经盯上他了,经常找他谈毕业以后的事。于是,三哥成了我心中的英雄,他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前途无量。母亲常对我说,我甚至以后可以借着三哥有碗饭吃!我坚信,三哥的未来是成功的,是幸福的!但三哥私下跟我说他有一个梦想,而却不告诉我是什么,只是说他会告诉我的。这可吊了我的胃口,而且一吊就三年。

这年三哥快毕业了,因为三哥向村里人讲外面世界的缘故,这几年村里的人都重视教育了。他们相信,只有读书,才能像三哥一样,去见那外面的“天堂”。我们村的孩子不多,一共22个,老师有三个。但当三哥毕业时,学校发生了大变化——又多了一个老师——三哥回来支教了。

三哥的母亲第一个慌了,问他怎么不找工作,是找不到么。他说不是,他说他要把这个穷山沟的孩子们都带出去。三哥的妈哭了一夜,我听了这哭声,心像被一只手拽着,颤动着,不能平静。村里开始议论纷纷,人们都慌了。人们都不让孩子念书去了。三哥挨家挨户的找,将他们都叫到村中央,在佛树下,三哥问村里的人,难道都不想让孩子到外面了么?那声音又大又带着些质问的口气。人们面面相觑,都不做声。终于有人说,穷山沟里的孩子,念书也没有用,就算考上名牌大学,不是照样要回穷山沟教书?外面的世界,容不得我们,不会让我们谋生的。三哥有些激动,他说,不会的,只要念书,在外面就能有出路,只要努力念书就行。有一个人又开口了——那你?————。人们都开始莫不做声,头低着,眼睛向上观察着三哥。三哥大声说,不是的!看到三哥有些激动,之前的那个声音赶忙又说,不是,三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三哥没有听,继续激动的说,不是的!只要努力读书,就有出路,而我是自愿回来的。三哥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指着那张纸说,我没有去这家公司工作,我主动到村里支教的。人们没有动静。老村长识字,他上前拿来那张纸,扶了扶他的眼镜看了起来。人们安静着,像在等待一个结果。不知何时,老村长的眼角流出了泪,他拍着三哥的肩膀,说,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啊!人们围了过来,老村长冲着他们激动得大喊,三儿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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