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一场情理之中又出人意料的意外。歌声在高潮部分就戛然而止,最后一阵急促的电波顺着裸露在外的黑色冰凉导线从耳机里传来,“兹滋”的声音像是有人被突然卡住喉咙一样痛苦的呻吟,黑了的手机屏幕却先是瞬间的陡然通亮,然后在我错愕的注视下逐渐变得黯淡(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回光)。给人希望却又最终绝望,我不得不接受手机再一次死机了这样一个事实。略显无奈,黑暗中映着的唯一亮光熄灭。
我从浓烈的悲哀中惊醒,睁开眼从被窝里伸出手来在离床不远的书桌上无意识地搜索。抓到一个冰凉的事物赶紧塞进暖暖的被窝(那一刻身体有一次禁不住的颤抖)。外面是冷的,窗外的冰雪还未消融殆尽,残留的雪不知不觉也跟着跨过了一季的岁月。在冷风中,铺盖了一地的洁白纯粹而美丽,映着久违的月光,反射出缕缕柔和的银白的光辉,镶嵌在整个眼睛所能见到的天地,华丽得闪烁着点点金色,大自然竟是如此地铺张它的美和财富!我这才想起今晚睡觉之前我忘了拉上窗帘,这才让我邂逅了如此完美的一场景色一副画面、我突然感觉到我是何其幸运和幸福。
然而,当真是何其幸运?又当真是何其幸福?空荡荡的房间静默得让我微微感到惶恐和害怕,在对面的苍白墙壁上偶尔匆匆闪过车的影子伴随着不远的马路上汽车飞速驶过碾压马路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嗡嗡”声音,由于没有拉上窗帘,从远处驶来的车辆的灯光刚好映射在房间的墙壁上,光影交错,巨大的影子像怪物般不时在我的狭小世界里驰骋。不是胆子很大的我心底升起一股莫名恐惧,房间有不安的情绪弥漫,如温度一样冰冷,令我偟偟不安。放在桌角的手表“滴答”声在无其他声响的世界更显清晰,一点一点敲击我脆弱心灵。我哆嗦着蜷在被窝里,感受着手里手机的冰凉,慌慌张张把播放器再次打开,骤然亮起的强烈光线刺得我眼睛微痛。
时间比过了一个世纪还要漫长,音乐声才不清不愿地响起。歌曲开始重新放了并没有接着突然段去的旋律,前奏足够漫长,慢慢响起的是陈奕迅沙哑富有磁性的声音:差不多冬至,一早一晚还是有雨,当初的坚持,现已令你很怀疑,很怀疑…………《葡萄成熟时》。缓慢的声音逐渐拉长思绪,似乎当初那真是差不多是农历冬至,圣诞节前后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可世事已足够遥远,遥远得记忆在岁月里开始模糊,模糊到我当时都做了什么,当初又是怎样一种心情?只记得在雪中奔跑然后被磨掉了一大块皮肉的膝盖,只记得在寒风中反复搓着的冰冷双手和发烫的脸颊,只记得宿舍里暖暖的夜晚睡觉能让人出汗能让人踢开被子的暖气…………然后是一切都不太记得了。“应该怎么爱,可惜书里从没记载,终于摸出来,但岁月却不回来,不回来”。岂止回不来的是岁月,更要命的是当时的人心早已失去早已不可挽回。用被子死死捂住头的我只是害怕,害怕不懂爱,不懂时光的残酷,不懂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更是最不懂放弃。偏执即是了不去的魔障,在无声岁月里埋伏在悄悄潜藏心底。在人多热闹时悄然隐藏,在夜静无人时跳出来咬你一口。“谁都心酸过,哪个没有?”每个人都中了岁月的毒,中了思念的毒。可岁月毕竟网开了一面,让某些人幸运地找到了解药。但又何其残忍,却让某些人中毒更深,始终找不到解脱。我不知道我属于哪一种?
越来越慢的调子还在房间内荡漾,声音重重叠叠分不清是真是幻?是哀是欢?我在无尽哀伤中沉沉睡去,时光温柔地枕在我的臂弯内睡着了,陪着我怅然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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