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都说我很瘦小,她们不知道奶奶比我更瘦小,家里人常说我是奶奶的翻版。奶奶虽是北方人却宛若江南一样的女子,纤细柔弱,美丽若兰。美丽却不艳丽,柔弱却淡然坚定。
奶奶年轻时的一张照片,两个马尾随意的散落胸前,水袖的衣衫,瓜子脸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不是那扑闪扑闪的灵气而是干净的甜美,高鼻梁、玲珑的唇。虽是黑白照片但依然能看到她光滑的皮肤,微微扬起的嘴角像一滴油彩绚丽了整张画面,像极了《金粉世家》中学生时代的冷清秋。这就是我的奶奶,若兰一样的女子。
奶奶很朴素,从来不穿华丽的衣裳,素色的衣衫,一支景泰蓝的戒指,便是她的一生。我是家里五个小孩中奶奶唯一看着长大的。从小奶奶就经常带我出去玩,那时的公交车还是两节车厢中间用一个转盘连接起来的,我的鞋就在那转盘的缝里掉了出去,那是夏天的中午太阳照得马路白花花的,奶奶抱着我走了几站路捡回那只小布鞋,额上却布满了汗水,我一边用手给奶奶抹汗一边叫道:“等我长大了买块最好看的手帕给奶奶擦汗”,奶奶笑了。后来我上了小学,奶奶就站在家门口看我上学,等我放学,这一站就是六年。每当我回头总看到她瘦弱的身影,依旧像那风中的兰花。三年后,我上了寄宿高中,与奶奶见面的次数也少了,每每打电话虽是那短短几分钟奶奶却很开心,叮嘱我好好吃饭,说在家等我回来,这声音那么远却又那么近。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常常住院,每次放假回来都是去医院看奶奶。在病房的地板上那些散落的纸巾里透出刺眼的鲜红色,突然就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一股脑地的跑了出来。那时候的时间总是那么奢侈,总想着以后有时间了要多陪陪奶奶,可奶奶再也没出现在家门口等我……第二年清明,我来到奶奶的坟前默默的发呆,许久,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上面绣着奶奶最爱的兰花。“怎么,奶奶您不记得了吗?我们说好的等我长大了送给您最好看的手帕,这是我送给您唯一的礼物呀!”,任眼泪滑落终没有回应。终于明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家里的爷爷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他的背影,那么孤独那么苍老。“今天是清明吧”,爷爷依旧望着窗外,“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作白蝴蝶,血泪染成红杜鹃”,爷爷自言自语的念叨。他也一定在怀念奶奶。
看着手中那支景泰蓝的戒指,总是深深地怀念奶奶;想念她看着我和妹妹争论课后题时在旁边默默不语然后幸福的笑;想念她最后一次出院回到家里,和爷爷背靠背坐在床上,依偎着,那温馨的画面真想把它存在相框中留至永远。
写一封寄往天堂的信给我的奶奶,以怀念和奶奶在一起的幸福,告诉她,一切安好,就像你从未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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