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是岁月远远将我们抛下,还是我们提前走入不属于我们的年华。小时候的路途再也不会重复着走过,长大后的我们没有了曾经的年少轻狂。
会开始喜欢走山路,是因为静静踏过那片土地留下自己的痕迹,却又带不走属于自己的什么。漫步在望不见尽头的山路上,回忆着就像在昨天的过去,兀然察觉自己已经从懵懂无知的乖小孩变成了一个深思熟虑的半成人。
一月十八阴,坐在去往异乡的车上,心里忐忑又满怀期盼,就像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儿,这是我第一次独自离开自己的家乡。脑子里会胡想很多,按捺不住自己的热血,却又有一些小疙瘩也爬在心梢。车路漫漫,终于到了站点。满眼的陌生和彷徨,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和迷途,却让自己深陷无知和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才见到了熟人,过了许久才被带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早早完成了任务却不甘跋涉的艰辛,争执了些许时段,最终决定踏上归山的道路。
那人似乎满着全身心的热血想一口气奔上山顶,我却在后面慢悠悠地欣赏沿途风景。其实也是因为脚之前就抱恙的缘由,走不快,更不能跑动。却不想辜负他的好意,咬着牙向愈发陡峭的山上慢步挪动,不时,用相机留下最精彩的一瞬瞬。
向上的山路渐渐没有了阶梯的形状,身边微刮的冷风直直灌入身体,吃力的躯体逐渐有了倦意。刚想转头观摩一下自己走过的战绩,却被大声喝止。被严肃告知不能转头,我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腿却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我一向最恐惧高处,这下便还会有什么退路呢?同行的朋友也叫苦连天,面对这样的情况手足无措。眼下留给我们的只有前进,让我折路返回,我真的做不到。我讨厌放弃任何事物,更讨厌在中途放弃已经快成功的作为。然而体力不支又胆小懦弱的自己却硬是将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不堪。怎么办,快被恐惧和忧心溢满了全身心,我这样颤颤巍巍地僵持在半路,脚仍是不听使唤地瘫软着。
“快走!”被莫名地敲打了一击,耳边传来有点模糊的叫唤。他还是没有丝毫的疲惫,一口气冲到我看不到的视线。山顶有一座红旗,我大口地喘着气,面向所谓的终点蹒跚挪去,不知道是走着还是爬着,总之一步比一步艰难,一步比一步痛苦。在这样尴尬又郁闷的情势下,山坡的倾角还在逐渐上升,路也没了路的迹象,牢记着不能回头直步向上的忠言,留给我的只有满脑的压迫和紧绷的神经。似乎花了一整个世纪的时间,爬上终点便狼狈不堪地瘫在石头上发抖喘气,再也不顾熟人满口的赞叹不绝,再也无心欣赏山顶的气势磅礴,心里积压了一堆的怨气,正无处发泄和释放……
无视他面对一群蚂蚁大小的房屋一阵不知名的感叹和骄傲,我却蓦然环视了山顶的四周,都是一条条蜿蜒陡峭的小道,根本没有楼梯或者是平路。转过身去,对着那个行为举止目前在我眼里看来都很愚蠢的人,一阵天花乱坠地批判。他无辜的眼神让我更是气火攻心,原来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所谓的下山路,是更可怕的陡坡。像是被人打了当头一棒,愣坐在大石头上暗自发呆。还是被他催着,才极不情愿地踏上下山之路的。
像是被欺骗了的孩子,前所未有的恐惧在目光触及到山下的远距时浸满了心脏。天公不作美,原先就阴沉的天空竟然飘起了绵绵小雨。陡峭的小道更加泥泞,让我后怕。心里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念头,像在绝望的边缘就要崩溃。拿着手机的手不断冒汗,多想喊破咽喉来求救。走在前面的他却还是那样冷静,我却失控地责骂他。我甚至觉得死亡就在耳边召唤着自己,只要脚下一打滑我就会接受死神的拥抱。走一步又跪下,体力已经透支,凌乱的发梢和沾着泥土的大衣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狼狈。虽然被眼前的这个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却也震惊第一次有人这样胆大带我径自攀上高峰。
沿途的风景虽然很壮观,却不敢用相机记录。脚下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容不得半点商量。下山的路把我吓得基本是灵魂出窍,在我的叫嚷声中度过了大半时光。手脚并用十分困难地移着每一步,挣扎了好久才完成一半的行程。他在前面继续探路,却幽幽一句试问道“你哭了吗?”心里一阵恼怒,就算想哭也早被他气干了眼泪,干涸的眼角只是饱经寒风的吹打。脑中乱作一团,甚至想整个人向前扑去把他踹下山脚。怎么就这样信任这个人呢?停留在半山腰稍作栖息,想了很久都不能想象自己会在山上进行了小时候一直憧憬的飞檐走壁。山色逐渐暗去,时间也在滴答流逝,那个人的步伐比之前更快了,是怕赶不上回家的公车吧。我终于把自己的心境整理安顿,咬了咬牙关便鼓起勇气向余下的道路行进。也许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后来的道路稍微轻松了点。等脚再次触到了水泥道路的时候,真是感激涕淋的释放啊。他还在那样若无其事地笑着,很快的,向不同的方向,我们都回自己的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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