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六日元宵节,本是热闹喜庆的日子,天公却不作美,气温在零下十度左右,伴着五到六级的狂风,冷得刺骨,刮得疯狂。常言道,“正月十五游百病”,意思是在元宵节这一天,人们一定要出去走走,看看花灯,猜猜灯谜,好在游走中去掉自己的疾病。今年的元宵节,因了这天气,冷却了许多人逛花灯,猜灯谜的热情。
即使天气晴好,我们已没了这雅兴与时间,人到中年,趁这天回去看看父母,似乎来得更迫切与实际些。裹着漫漫黄尘,我们低速行驶在回老家的路上。那天,能见度在五到十米,我们开的小心翼翼,平时四十分钟的路程,那日竟走了一个多小时。进门已快十二点,公婆在张罗午饭。
婆婆有四个孩子,留在身边的却只有小女儿,而这小女儿也不常在,有时要去外地陪读。也只有春节长假,儿女们在老家热闹三五日,之后便都各自散去,留下老两口相伴度日。
从去年开始,婆婆身体大不如从前,“五一”时,曾病入膏肓,住院治疗一月余,回家静养。儿女们相继侍奉一段时日,因为都有工作,最终这伺候的任务还是落在公公身上。也多亏了公公的悉心照顾,婆婆身体渐渐好转。公公本是一喜欢热闹、不爱操心之人。夏日,会在院门外邀三五好友,或下下象棋,或玩玩扑克,很是悠然自得。加之公公是聪明人,无论下棋、打牌,很少输,是他们圈内公认的高手。公公最能聚拢人员,所以院门外他们一帮朋友常常杀的难解难分。婆婆得病后,公公整日守候在她身边,生怕再有个三长两短,再无出去打牌下棋的闲情雅趣。一年下来,苍老了许多,沉闷了许多。
吃完午饭,婆婆、小姑和我在屋内闲聊,公公和他,父子俩儿在外屋唠嗑。我们由于第二日还得上班,订好傍晚是要返回的。我知道公公爱打牌,便强烈建议大伙一起玩扑克,而且要立马过钱。婆婆不会玩,自然是我们两口子,外加小姑子和公公。小姑子不怎么会玩,也不怎么爱玩,垂着眼睛说:“我不会玩!”其实,我也懒得玩,不过是想陪公公玩玩,解解他近一年来的玩瘾。既如此,我便也不再提起这事。
我们直坐至日落西山,打道回府之时。婆婆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给我带些自制小菜。外屋公公的桌旁,用茶杯压着几张崭新的百元钞票。我纳闷儿,这是要让我带给女儿?还是要我为他代买东西?直到汽车发动,公公都没提这茬儿。我一直没倒腾出个所以然来。
一路上,我仍在琢磨这事儿。走了一半的路程,我才意识到,那是公公准备出来和我们玩牌的“赌资”。春节期间,我们也一起玩过两次,也咋咋呼呼要过钱,也真的一把一把如实过了钱,只是到最后一把,点钱时,都还是公公赢了。这时,他“呵呵”笑着,一边报出赢得钱数,一边把钱推给我们,“快拿起来,明天再玩。”
剩下的路程,我们在沉默中走完,我感觉前所未有的难受。他有多落寞,他有多寂寥!他有多需要儿女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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