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同学,他的妈妈是这样评价我们九零后的:
“我们当年大学毕业之后,迷迷糊糊的,该工作的工作,该结婚的结婚,完全没有自己在未来要什么。现在一看,还不是什么都有了。不像你们,真是活得太明白了。”
她的话让我心疼微微一震。
是啊。在上大学之前,我们被高考的浪潮裹挟着往前走,那时候,唯一的理想便是上个好的大学。现在,越过了高考的坎,我们被推到了一个崭新的人生境地。各自的命运也开始有了不可避免的分化。
有的人一味沉浸在玩乐中,荒废了自己的理想,在夜夜笙歌中迷失了自己。有的人一味地缅怀过去,极力地排斥当下的生活,逃避者现实的种种不如意,遑论追求自己的目标了。更多的人,靠着清醒的脑子,心急火燎地对自己的未来做了规划,开始制定一步步的实施计划,严格地实施着。小心翼翼,生怕会走错哪一步,误了大局。
以前,我会骄傲,因为我是最后一种人。也许有些极端,从踏入大学校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无时无刻不在考虑我未来的种种现实的问题。
我要在大的城市里面扎下根,拿着一份不错的薪水,最好能够成为城市中较为富有的阶层。我要出国,寻找新的就职机会。我要多学学几门技术,在以后让自己谋生更加容易一点。
于是,我早早地给自己定下了目标,这些目标,是一些让人眼馋的证书,一些丰厚的奖学金,以及那些让人艳羡的兼职工作。为了实现这些目标,我拼命地学习日语,备考托福,学习计算机,学习注会,把自己的大学生活安排得严严实实,甚至休假在家时也是这样。我无怨无悔,甚至以此为荣,我觉得我活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我这样做了一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其实,我现在也为自己感到欣慰——至少我没有成为前面的两种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回顾自己的大学历程,我惊觉,我的大学,有奋斗,也只有奋斗。生活被各种学习和训练充斥,我好像一个杀红了眼的武士,疯狂了下去。有关其他“有意义”的事情,我想到的极少。一阵又一阵的失落与空虚,我拼命地想要往上长啊长啊,却砍掉了自己的绿叶,枝干,留下一个枯立的电线杆。
前几天看到一篇文章的标题是《离理性太近,离灵魂太远》。我想,我,包括很多大学生,正在通往理性的路上狂奔,蓦然回首,那个真实生动的自己已然面影模糊。
不禁叩问自己:我这样做,是真的活得明明白白吗?
孔子教我们要入世,我想,大部分的人,都在为将来的入世做着准备。我们容易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丢掉在大学里可以体验的各种风味和情感。于是,我们离灵魂越来越远,心底的清泉也近乎干涸,再也流不出美好的诗词歌赋,更映不出青春的感动与激情。
其实,细细一想,有意义地活着,真的不仅仅在于各种奋斗,各种追求,还在于培育每一个个体独立美好的灵魂。复旦的校长给同学们说,我们的目标,是培育出自由而无用的灵魂。自由而无用,多么让人眼前一亮的表达!灵魂可以无用,但求自由无羁,我们可以暂时不用考虑现实的种种需要,只求放飞自己的心灵,在不同的世界纵横驰骋。作一次横跨海陆的旅行,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写一首深情款款的歌,作一首意味隽永的诗,以年少轻狂的名义,尽情体味激情飞扬,清新诗意,从而拥有一颗年轻而丰富的心灵。这些东西,也许与现实的需要无法挂钩,但是它们却是我们进入崇高人生境界的通行证。倘若没有经历过,我们也许会位高权重,腰缠万贯,但我们将很难会活得快乐满足明明白白,就像屋檐下营营苟且的麻雀,因为缺了那么一点庄子的洒脱与自在,注定不会成为那展翅高飞的鲲鹏。
青春如此短暂,总要留下什么让人永生难忘的东西才好。奋斗要继续,但不应当成为生活的全部。明明白白地活着,至少也要学会从现实主义的桎梏中解放出来,以浪漫主义为墨,书写一个别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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