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宝马,喝香槟,整日进出于各种高级商务会所。还不到三十岁的他已经在商海打拼了近十个年头,他不是什么富二代,所以没有一位钻石级别的老爸为他铺垫未来的锦绣,他也不是什么官少爷,所以在疏通各层关系时也只能依靠自己摸爬滚打。他只是工薪阶层出身而已,母亲是老师,父亲是国企小职员。
大学期间,他也谈过几次恋爱,可是由于性格不合,最后都不了了之了,最近几年父母看见儿子虽然在事业上稳定了下来,但是他的终身大事却一筹莫展。每次二老为他安排相亲时,他都托辞公司有事,逃开了。其实在骨子里他是反感这种交友方式的,因为在他看来,若男方帅气多金,那么女方多谄媚,若男方贫穷潦倒,女方则多傲慢。他抱着宁缺毋滥的心态一心寻找一个纯洁善良似丁香的女孩,就像戴望舒的《雨巷》中写的那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平常除了忙公司的事情之外,他最大的爱好就是一个人旅行,独自踏上未知的路,去感受不一样的风景,遇见不相识的人,一个背包,一双鞋,一个单反相机…
这一年夏天,他把公司的事交接完毕,又出发了。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他神往已久的西藏,学生时代他就在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这一生一定要去那里一次。在火车上折腾了三天三夜之后,他终于踏上了这片圣洁的土地,清新的空气,如洗的碧空,悠闲的牧羊人,转着经筒的藏族阿妈,还有那一步一叩首往寺庙前行的朝圣者…眼前的这一切使他早就把高原反应这回事抛到了九霄之外,顿时精神抖擞。
到达的这一晚他投宿在一座寺庙旁边的私人旅店里,店内陈设整洁,典型的藏式风格,民族气息十分浓郁。店主是一位叫吉朗姆玛的当地人,她看上去大约有六十岁的光景了,但是依然行动敏捷,头脑灵活,一看就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她以藏族人天生的爽朗和热情博得了所以客人的好感,当然他也不例外,以至于每天出门和归来他都要跑到柜台前和这位阿妈搭讪几句。
一天,由于玩得实在太累了,他提早回了旅馆,向阿妈要了一碗酥油茶便回房了,准备倒上床睡他个昏天黑地。就在困顿之意即将完全淹没他时,窗外传进了一阵孩子们清脆的笑声,混合着叮铃铃的铃铛声响,他拖着身子来到窗前准备把窗户合上,忽然一个身影闯进了他的眼帘:军绿色的大衣下包裹着一个瘦削的身体,胡乱扎起的长发,不施粉黛的鹅蛋脸胖,那个身影和孩子们在阳光下一起欢呼着,雀跃着。霎时间,他怔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只是因为孩子们还是因为…
这天过后,他似乎都要比往常回得早些,在一次和阿妈的闲聊中,他下意识地谈到了她,阿妈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而不语,只是示意他跟着她去。阿妈把他带到了旅馆后面,就是他每天在窗前注视的那个地方。这里像是一个小学校,如果它能被称作学校的话,因为除了一块破败不堪的空地和一间坍圮的教室,这里再也找不出其他和学校有关的设施了。下课了,她注意到了悄悄站在窗外的阿妈和他,脸颊立即迸出一朵微笑,宛如丁香一样,纯洁优雅而又不失芬芳。她跑了出来,和阿妈亲密地抱了抱。“这位小伙是我旅店的房客,想认识一下你。”阿妈说到,然后冲她诡秘地笑了笑,走开了。他和她在操场边上几块略微平整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他先开口了,问到:“你应该也是汉族人吧!”她羞涩地点了点头,虽然雪域高原在她原本秀美的脸颊上点缀了些许高原红,但是从身型和语言看来,这是毋庸置疑的。他又问到:“你刚刚在教孩子们什么呀,我都没看懂?”她抬起头来,神情突然凝重了起来,“是盲文,其实这些孩子大多都是天生残疾,有些看不见,有些不能说,他们一生下来就被家人抛弃在街边,是靠乞讨才活了下来。”她说到。“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听口音你也不是本地人吧!”他追问。“其实三年前我也和你一样,是来观光的,没想到在途中我的钱包遗失了,后来这里一个拾荒的孩子捡到,然后经过几番周折,还给了我,我很感动,所以打算拿出一部分钱感谢他,可是慢慢地我发现在这里像他一样的孩子太多了,帮得了一个,却帮不了所有人。看着他们一双双无助的眼睛,我动容了,所以就留了下来,后来在当地人的帮助下,我找到了这个地方作为孩子们的教室和容身之所。平常我也会去外面做一些临时导游之类的兼职,补贴书本和生活费。经常也会有好心人主动找上门来,送些食物和御寒的衣服,刚刚带你来的那位阿妈就时常接济我们。”说到这里她望了望孩子们,脸上洋溢着一种类似于满足感的东西。“老师,快来一起踢球呀!”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调皮地喊到。她高兴地应了一声“好”,便拉起他跑了过去。他走进他们,看见地上那个系着铃铛的足球,潸然了,背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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